“你傻啊,縣令肯定是怕現在公布加稅,咱們鬨起來,秋稅收不上去挨罰。”
初時,眾人還將信將疑,可經過兩三日的發酵,各村人搬著糧食去到稅場上一碰麵,發現大夥兒都在談論這個消息,頓時不淡定了。
畢竟先帝在時,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北邊的戰事打個不停,每逢軍餉吃緊,大家的稅糧就又要多交幾鬥。
一時間在場之人都紛紛忍不住猜想:今年提前搶收,難不成就是為了方便之後加收稅糧!
“鄉親們,咱們不能乾等著。朝廷打了敗仗,達官貴人們還能吃香喝辣,憑什麼讓咱麼多交稅糧!”
“就是,憑什麼!再加,大家夥兒都不用活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要討個說法!”
“去找縣令討個說法!”
一時間群情激奮,稅場值守的小吏眼見形勢不對,連忙派人封住稅場大門。
“鄉親們,他們心虛了,連稅場都不讓咱們出去!”
“官官相護,怎會有人顧我們死活。縣令定是不敢見我等,我們要去見陛下!”
“去見陛下!”
眾人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人群不停衝撞著大門,稅場寥寥無幾的守衛壓根不是對手。很快,大門被衝破,人群如洪水泄堤,洶湧地流向皇宮方向。
大司農府中,鄧懷英正與父親談及秋稅進度。按計劃,今日就能收齊稅糧,互貿院休想在洛都附近籌到一粒糧食。
“好,我兒大才!”鄧司農大悅,一月之期將至,屆時互貿院兩手空空,司農寺卻能獻上糧食解朝廷危局。田虎那老匹夫,也該掂量掂量了。
可惜,鄧司農還沒得意多久,管家便急匆匆來報,“主君,公子,稅場出事了!”
聽聞百姓不滿漲稅衝擊宮門,鄧懷英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疑雲。哪裡出了問題,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下一瞬,他又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他原是準備等今日稅糧收齊後,再散布消息煽動百姓鬨事,給皇帝施壓,可這些他連流觴都沒透露,旁人怎會知曉!
應當隻是巧合,不過眼下既然有人代勞,他也樂得袖手旁觀。
鄧司農卻臉色驟變,急得火燒眉毛。
一個月前,先帝駕崩,田昭儀拉攏朝臣,欲擁立二皇子繼位,卻被大皇子帶兵逼宮。結果,大皇子當場被誅,二皇子腿部重傷,失去榮登大寶的機會。
大皇子妃乃鄧氏女,鄧家因此與田家結下仇怨。
先帝共有五子,三皇子、四皇子外家皆勢力不小,不論二人由誰上位,鄧氏一族必將勢弱,故而鄧司農才會與死敵田氏聯手,擁立年幼的五皇子登基。
今日百姓無端衝擊宮門,讓鄧司農不得不懷疑,有人是想複刻一月之前的逼宮慘劇。思慮半晌,雖是萬般不願,他也不得不派人去田府報信。
“等等。”鄧懷英慢條斯理,“父親勿急,宮城固若金湯,聲稱五千精銳都無法攻破,更何況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若是能借此機會,令田賊失去聖心,倒不失為大功一件!”
鄧司農聽罷,臉色須臾由陰轉晴。他一直認為,小皇帝登基後,被田虎那老匹夫蠱惑過河拆橋,不僅將宮門守衛交由老匹夫負責,還另設互貿院,染指商貿稅賦。
這本該是司農寺的職權範圍,鄧司農無法忍受,因而在小皇帝下達籌糧旨意時,借故推諉並頻頻使絆子。
今日之事,倒是天賜良機,他當即收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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