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事定下,咱們就來談談第二樁事。那就是讓鄭子清帶著禁軍精銳前來相助守城之事,不知各位大人有何看法?”
“這……”在場的官員們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作出決斷。
讓鄭子清來吧,那雁蕩山金礦怎麼辦,而且他是皇城禁軍,怎能插手邊軍戰事?不讓他來吧,天武城兵力薄弱、戰力有限,麵對強盛的北漠大軍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禁軍相助能撐到幾時實在不好說啊!
“王大人怎麼說?”蔣易覺得王衍之還算是能與之溝通的人,便再次詢問他。
“本官也相信有子清相助,將軍守城能更順利些。不過,此前也談及雁蕩山礦場中有不少被流放的犯官,若是防備他們的禁軍走了,這些人興風作浪該如何是好?”
王衍之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蔣易回道:“此事好辦!王大人家學淵源、熟讀史書,應該知道太祖年間放囚禦戎之事吧?”
放囚禦戎?
眾人又開始在腦袋裡翻起過去修習的史書來。
不過,無需他們絞儘腦汁回想,王衍之已經為他們解釋了,“將軍所說可是太祖鴻興三年,西戎突然派兵攻打涼州。當時離西戎最近的姑獲城中兵力有限,被西戎打得措手不及,差點被直接攻破。就算後來全城將士勉力殺退敵軍,也難以擋下第二輪的攻擊,形勢萬分緊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時任姑獲城守將梁叢想到不遠處的西涼河正在修築河堤,其中一半的勞役是大齊建國過程中抓獲的敵軍或抄滅的為禍一方的地方惡霸。他以殺敵建功抵罪為餌讓近萬名勞役自願充軍,這些人在西戎一輪輪的衝擊中為了自己和後代的自由身悍不畏死、不斷拚殺。
最終擋住了西戎的進攻,為援軍的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撲滅了西戎在大齊立國時間尚短、根基不穩時想要趁火打劫的野心。幸存下來的勞役們不少便是靠此大功成功脫離世代為奴的噩夢,成為新的大齊人。
蔣將軍談及此事,莫不是想要效仿當時的梁將軍,讓雁蕩山的犯官族裔戴罪立功?”
經由王衍之這麼一解釋,在場眾人立刻恍然大悟,原來蔣易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
不過仔細想來,那雁蕩山積年累月不知道攢下多少流放的犯官族裔,若他們能轉化成抵禦北漠的戰力,豈不是能讓天武城在北漠大軍的鐵蹄下再多撐上些時日?
“下官以為不妥!”
正在大家琢磨此事是否真的可行的時候,冷不丁地,剛剛那個與何禦史互掐的兵部官員又跳了出來,直言反對。
“為何不妥?”王衍之順著他的話問道。
“就是不妥。且不說天武城並不像當時的姑獲城那樣缺兵少將,就算是要放囚也不能是雁蕩山的囚犯。他們多是犯了大罪才抄家滅族,像盧鬆毅這樣賣國求榮的,絕不能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他話音剛落,何禦史“噌”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衝到他身前指著他道:“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無知無畏無恥之人!在你眼裡,邊城安穩、百姓生死都算不得什麼,抵不過你圍著你家主子汪汪叫嚷表忠心來得重要!”
“姓何的!你安敢辱我至此,你就不怕——”
蔣易不耐煩地打斷兵部官員的狂怒,“閉嘴!你再敢狂吠信不信我喊人把你扔出營帳?”
而後衝著王衍之說:“王大人,你是眾官員中官職最高的,你來給個意見吧!”
王衍之沉吟一二後,慢慢說道:“諸位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想要借助犯官的力量也好,怕犯官因功脫罪也罷,都是為了大齊好。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眼下天武城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所以蔣將軍的提議在現下是最合適的選擇。本官同意讓子清率領禁軍帶著雁蕩山的犯官族裔們前來相助守城!”
“還是王大人深明大義、顧全大局!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本將軍即刻派人前往雁蕩山請鄭將軍過來!”
蔣易自己都不敢相信此事這麼順利地就辦成了,但這也不耽誤他馬上將此事敲定,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吩咐親衛快馬去雁蕩山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