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杞人憂天,她在某些方麵與太宰太過相似,又是斑木博士製造出來的東西,誰也無法確保她到底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我是不是個不合格的首領啊,紅葉君。”
看著森鷗外一臉沒出息中年大叔的頹廢模樣,尾崎紅葉悠閒地抿了一口茶水。
“稍微放鬆一點如何,畢竟是您親自挑選的人。”紅葉將茶杯放在會議桌上,悠悠地說:“而且,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麼?”
森鷗外一臉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尾崎紅葉微微歎了一口氣,正想說些什麼,門口卻傳來了敲門聲。
雖然首領不怎麼正經,但現在無疑正在進行的是十分要緊的會議,除非有極為特殊的情況,要不然絕對沒人敢來打擾。
“進來。”
這句話響起的瞬間,森鷗外便恢複了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氣勢,他對著進來的下屬微微頷首,示意直接他說。
“神作小姐派人送了信件過來,並且讓我轉告您一定要立刻把這封信看完……”
下屬將手裡的信件遞過去,森鷗外下一秒便拆了開來,他的表情隨著視線的下移愈發奇怪。
仿佛是陷入了某種沉思,森鷗外放下了信件,卻仍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權衡利弊之後,他終於下達了命令:“把還在外麵的下屬們全部召回事務所,然後把所有門窗全部關上,今天晚上任何人都不要出去。”
“哦呀——”穿著楓色和服的女性乾部以袖掩唇:“真是了不得的大動作,她說了什麼。”
森鷗外微微低著臉,表情晦暗不明,“她說,今晚就是一切的終結,百鬼夜行之時,人類理應退散。”
***
夕陽半落,紅橙色的餘暉籠罩在聆音身上。
“我以前覺得自己更喜歡日出,但是現在想想,日落也有獨特的美麗之處。”
陽光慢慢消失,暖意也慢慢消失,逢魔之時過後,便是屬於妖怪的世界。
“澀澤,你覺得什麼東西,才能被稱之為‘生命的光輝’?”
“當然是戰勝自己的異能。”
聽到這樣的回答,少女輕笑了一聲。
“我倒不這樣覺得。”她說:“人類存在的意義,並非由是否有異能、異能是否強大這樣的因素來決定,而是取決於自身。”
“那麼在你看來,什麼是生命的光輝?”
“你知道希望之峰麼?”
“才能的聚集地,絕望的創造所。”澀澤顯然對希望之峰有所了解。
“我曾經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作為‘超高校級的觀察者’。”
澀澤意味不明地說:“有趣的稱號。”
“我在那裡認識的人也很有趣,不管是希望還是絕望,都是在追尋自己渴求之物的過程中產生的東西,所以從根源上來說,它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是人類的心。”
“但很奇妙的是,即便是源於同一個地方的東西,人類卻要將其分出好壞,就好像明明大家都是同類,卻也要分成好人和壞人。”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分類,也會因為不同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而產生不同的結論,或許在一個人眼中是好人的存在,在另一個人眼中卻是完完全全的壞人。”
澀澤聽她這麼說,突然問道:“那麼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都不是。”少女用活潑的語調回答道,“我是根源才對。”
澀澤愣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又因為速度太快而無法捕捉。
他回過神來,少女金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他。
聆音接著說:“回歸到我們要說的內容上,希望和絕望,澀澤,你更喜歡哪個?”
沒有過多思考,澀澤龍彥的選擇十分果斷:“希望。”
聆音毫不意外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比起‘生命的光輝’,這難道不是更符合你想要追求的東西麼?”聆音對他說:“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絕望殘黨仍在逃亡,未來機關也一直都在對他們進行追捕,但是你也發現了吧,絕望殘黨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其他人的舉動,而希望之峰學園卻重新打開了校門,對所有學生敞開了懷抱。”
“這意味著什麼?”她問。
“希望能夠戰勝絕望?”
聆音搖頭:“不對。”
“被看做邪惡一方的絕望殘黨,他們在某個時間段之後的所作所為,甚至比你最近的行為更加溫和且令人安心。如果按照普世價值觀的定義來說,你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屬於‘惡’的一方,理應被劃分為‘絕望’,但你本人想要追求的卻是希望。”
“不覺得很奇妙麼?”
澀澤注視著她的眼睛。
少女繼續說:“希望是存在的,絕望也是存在的,並且同時存在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因為它們本就是同根同源的東西——名為希望的絕望和名為絕望的希望,都存在於人類的心中——包括你,澀澤。”
澀澤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了。
“絕對純粹的東西並不存在,不論是希望還是絕望、善還是惡,它們都誕生於人類的心,因為這些全都是人類為其賦予的名稱,是人類創造了這些概念。”聆音說:“想要單純地追求其中的某樣,讓自己成為某種純粹的人,才是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澀澤露出了笑容,黑色指甲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夕陽在交談時已經完全落到海平麵之下,夜幕籠罩著整個橫濱,仿佛也是為了與現今橫濱的血腥融為一體,連天上的月亮都泛著不祥的紅色。
“我要做點以前沒有做過的事。”聆音說著,臉上的笑容無端讓人發冷,澀澤頭一次從她身上察覺到了可以稱得上是“殺意”的東西。
金色的眸子裡滿是對某種名為“惡”之物的享受,這樣的少女朝他伸出了手:“要和我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