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新鄉(八)(1 / 2)

持劍之人 文心雕魚 6610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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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看著從遠處漸漸駛來的篷車,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煙袋,眯起眼來,緩緩吐出,煙霧繚繞。

他來新鄉已經五年了,五年來這裡的士兵換了一批又一批,隻有他還待在這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染上了煙癮,似乎不抽生活就不得勁。而且變得懶散,世故,貪生怕死。

他摸摸臉上猙獰的傷疤,要是那個人看見我現在這副墮落的模樣,恐怕要氣得從墳裡爬起來吧。

有時在想要是當時死去的是自己多好,他一定不會活得像我這麼爛吧。

他翻過書,上麵有描寫過這種心理——一場事故的幸存者往往會產生內疚感,可他又想,如果自己是因為這種內疚而放任自己過得如此頹廢,是對那個人的犧牲的辜負,他怎麼會做出這麼糟踐那個人心意的事?

他不會這麼做的。

他覺得是新鄉這個地方有問題。

他尋求過很多次教會的幫助,但得到的隻有對他這個懶惰者的鄙夷或者是共沉淪。

車子停靠了,周圍人嬉笑著圍上去,前站裡的糖塊用完了,雖然果子也有些許甜味,但果然,摩尼撇了一下嘴,自己還是想吃更甜的。

他收起煙袋,起身,拖著還沒好透的腿,走到車前,前站還是他說了算的,他對這種權利的把握有些自得。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摩尼掀開車篷上的防水布,看見兩個少年一左一右坐著,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紅發少年抱著雙臂,微微側頭避開突然刺目的陽光。金發少年手上抱著一隻黑色的小狗,臉色有些蒼白,目光直直地與他對視,表情似笑非笑。

兩人都穿著整齊的騎士鎧甲,腰間長劍晃眼。

“摩尼指揮,見到我很驚訝嗎?”安特站起身來,環顧周圍呆住的士兵,聲音清朗自若:“都在,那正好,摩尼指揮,讓所有有職務的人都來議事帳篷集合。”

他跳下馬車,身上的長劍與盔甲發出碰撞的聲響,他將手舉起搭在摩尼的肩膀上:“我知道你說話比我的管用,告訴他們,如果今天不來,以後都不用來了。”

這幾句話中的威脅意味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摩尼咽了口口水,目送著兩個少年進入帳篷。

新鄉士兵一擁而上:“怎麼辦啊,摩尼指揮?”

“是前指揮。”摩尼本能地反駁道,問話的人呆滯了一瞬,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像要撇清關係。

摩尼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他叫去,大家利索點快去。”

想了想,他又從將要散開的人群中把之前那個帶頭逃跑的隊長喊住了:“你就在外麵,彆進去了。”

……

議事帳篷裡其實就是一張大桌子,地上鋪的是褪色的毛毯。

安特將貝尼放下來,小獸懶洋洋地趴在桌上。

人很快到了,帳篷裡擠擠攘攘的,中間留出一點空位,有職務的在帳篷裡,沒職務的站在帳篷外。

一下就分成了兩個陣營,桌子這邊是安特和苦城騎士,桌子那邊是摩尼和新鄉士兵。

摩尼看著安特麵無表情,知道這次多半要動真格,向前一步先發製人:“安特總指揮,您這架勢,是要抱團審判我們啊?”

安特都沒看他,回頭給了弗熱一個眼神,弗熱掏出準備好的麻袋,從苦城騎士開始收繳武器。到摩尼麵前時,摩尼有些猶豫看向安特:“這是什麼意思?”

“議事的地方隻有總指揮能持劍,還能有什麼意思?”弗熱有些不耐煩地抖了抖麻袋,摩尼無奈地將腰間長劍解下,當啷一聲放進去。有了摩尼的表率,其他人也紛紛解下武器,丟進袋子裡。

等一圈武器收完,核對過數量,安特才緩緩開口:“我能理解各位為什麼見到我這麼驚訝。心虛嘛。畢竟緊趕慢趕催得那麼急,不就是為了在我醒之前,把物資搞到手,以防被我發現嗎?”

“不是第一次了吧,物資都是計算過的,怎麼總是不夠用?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了?”安特雙手撐著桌子,歎了一口氣,“財務兵呢,查賬!”

安特知道並不是一個人貪汙,而是一群人揮霍,但他就說中飽私囊,這下財務長不能裝聾作啞了,趕緊掏出賬本遞了過去。

安特沒法核對全本,翻了幾天他有印象的,上麵的數目完全對不上。他感覺怒氣逐漸積累,把賬本往桌上一拍,沉聲說道:“好,比我想的還好,你們還做起假賬來了。”

財務長還想狡辯,摩尼隻是看了一眼安特打開的那一頁,心裡就明白了。

正好是安特抵達的那天,舉行了歡迎儀式,賬本上卻什麼也沒記。他搖搖頭,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懶到連腦子也不動了嗎?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頂多就是挨個軍棍,也算是讓這群家夥長長腦子。

就在摩尼垂下眼睛決定不聞不問的時候,安特又一揮手,大聲說道:

“帶上來。”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眾人才發現安特身後的洛希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好一會,隻見洛希推著一個大漢進入帳篷,那個大漢就是之前臨陣脫逃的小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