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洲個瘋子。
一場豪賭,原本應該是兩個人的博弈,然當一個人瘋癲到拋掉所的籌碼,便成了不求回報的奉獻。仿佛飛蛾撲火一樣,隻為了給火多增加刹那燃料和躥高的機會。
明明虞北洲付出了一切,甚至連原本應該屬於的一切都心甘情願給了他,宗洛心底全然生不起感動,隻覺得好笑。
他要的是東西嗎?
他不需要。他隻需要一句告知,一個解釋,一次直麵非逃避。
,虞北洲未給過。
宗洛諷刺地開口:“在試圖讓恨他上,倒實在是不遺餘力。”
個滿口謊言的臭弟弟隻會用謊言和欺騙,把人越推越遠,讓宗洛真正恨上他。
幾句話或許是氣話,但也委實重了。
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本就情感淡漠的太巫然不會隨意發表什麼高見,隻道:“臣想說的話,已經全部告知殿下。若無其他事情,臣便先告退。”
今日回事,著實出太巫私心。
數十年來,除了先帝當年巫祭大典前私下求他幫忙測算淵帝的命數以外,是太巫第次動用私心。
上一回私心,好歹個好結果。隻希望一次,也能如願,至少不要留下什麼遺憾。
鬼麵兜帽的太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走就走,身影徹底消失在羽春宮外,不見蹤影。
獨留宗洛一個人在書房內站了許久許久。
待到宮人輕問殿下要不要傳午膳的時候,他方才如夢初醒。
一頓飯味同嚼蠟。
等用過膳後,宮人服飾太子殿下於寢宮憩。
然沒休息多久,寢殿的門就被推開。
渾身上下衣物整整齊齊,絲毫沒褪下痕跡的東宮之主踱步出,淡淡地吩咐道:“孤要去章宮一趟,備人,同陛下通報。”
往常淵帝隻會在上午麵見群臣,下午則是批閱奏疏或處理其他政務。
內侍進去通報沒多久,淵帝就叫他進去了。
章宮內還是一如既往地燃燒著刺鼻的熏香。
玄金龍袍的帝王端坐於桌案後,似乎對他的來訪並不感到驚訝,手中的筆都沒停下,頭也不抬地道:“來了。”
宗洛禮後站定,拘謹地道:“父皇,想帶兵去衛。”
“胡鬨。”
淵帝擰起劍眉,落下一筆:“你是儲君,古沒儲君掌兵的說。就算朕寵你,也萬萬沒放任一太子去帶兵打仗的道理。”
道理,宗洛都懂。
儲君是沒兵權的。是大忌。
巫祭大典前一晚,他把仙丹和湛盧,還玄騎的兵符交了上去。仙丹被虞北洲拿走了,湛盧在巫祭大典上淵帝親為他佩好,唯兵符,交上去後就沒再給他。
就算退一萬步說,虎符還在他手上,儲君帶兵估計整個衛的兵力都會集中到他裡,不管犧牲多少人,都得把他活捉回去。
畢竟活捉一儲君,不僅能大幅度增進方士氣,還能挾持儲君同大淵談條件,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然宗洛還是跪下,深深地叩首:“兒臣知曉。但隻求父皇成全兒臣。”
淵帝終於停筆。
他將那支掐著金線的墨毫放在筆擱,“理由。”
宗洛低道:“對衛一役,事關重大。如今並非出兵的好時機。北寧王不擅長打前陣,更何況是在如今種兵力還未完全收回的情況下。”
帝王的音辨不出喜怒:“朕能允他北寧王去,是因為他在朕麵前跪過兩次。”
“第次,便是昨晚。他在章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夜。朕才允他將功抵過,不追求宗承肆謀反一事的前因後果。”
“明知不為偏要為之,你不是樣的人。”
淵帝淡淡地道:“莫要拿那說辭來糊弄朕,朕要聽你究竟為何固執見,非要帶兵。你非要去的動機,亦或者是為誰去。”
章宮內陷入死寂。
許久,宗洛才閉了閉眼:“是兒臣不孝,恕兒臣無說出口。”
不該,不能,也不願。
“兒臣此去,是想徹底做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