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生辰過後便是年末年節。原本是闔家團圓,諸事休沐的日子,卻因為這件大事重新忙碌起來。
“進宮。”宗元武穿好外袍,踩蹬上馬
另一旁,羽春宮內,宗洛正看著宮人一列一列將東西抬進宮內,同他進行最後一道確認。
他在這裡住了幾天,覺得什麼都還不錯,沒有什麼需要多加置辦的。奈何內務那邊實在太過熱情,一直在仔細問詢宮人,將本就頂級和稍顯陳舊的裝飾陳列再度換了一遍。熱情到幾乎不像是暫住,而像這座宮殿真的迎來它新的主人一樣。
元嘉也特地過來說陛下囑咐過,讓他不要將這麼快服用仙丹,否則又會受補過度。
對此,宗洛隻是苦笑。
他手上現在有一枚半的仙丹,交給彆人放著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都不知道往哪裡藏。萬一被發現了吧,他爹估計又得把他找過去,問他為什麼不吃他賜下來的藥。
很多時候宗洛甚至懷疑,重生後這些人是不是也跟著一個接一個被魂穿了,怎麼就一個死遁的差距,就可以造成如此截然不同的走向。
“三殿下,五殿下在宮外求見。”
又是老五。
上回生辰的時候,宗元武就一直跟著他,像是有話要說。
宗洛停頓片刻:“請他進來吧。”
片刻後,來人在內侍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看見他後,宗元武的表情又染上了些古怪。
“三皇兄。”
他麵上閃過猶豫和掙紮,最後還是低聲道:“皇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宗洛微微頷首。
守在周圍的宮人福了福身,依次從會客室退了出去,順帶將門窗也關上。
原先宗洛還以為宗元武是來問他為什麼住進羽春宮,或者是問他有沒有奪儲意向之類直白的問題。畢竟這家夥有時候就是缺根筋,什麼問題都敢往嘴外蹦。
可他沒想到的是,宗元武同他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三皇兄,約莫大半個月前,我做了一個”
宗元武剛想說他做了一個夢,但是饒是以他的情商,也覺得這個開場似乎有些兒戲。
一個夢根本算不得什麼,這般如臨大敵說出來更是惹人發笑。
於是話到嘴邊,他又換了一中說辭:“三皇兄,最近一定要警惕老四和老六,特彆是老四,還有跟在老四身後的那個謀士和衛國質子葉淩寒,他們效忠的其實都是北寧王,北寧王想要你死。”
宗洛心裡一跳,問他:“老五,你是不是夢見什麼了?”
宗元武嚇了一跳:“三、三哥,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才回過神來,神情懊惱。
剛剛那個反應,和當場承認無異。
既然都被認出來了,宗元武便索性自暴自棄:“總之,我口說無憑。三皇兄信不信都可以。”
做夢這麼荒誕的事情,一他沒有證據,二也不好明說。
隻是那個夢境帶給他的驚恐感太過充足,真實到現在想起來都滿背冷汗的地步。
出乎意料的,宗洛靜靜地看著他:“我信。”
“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冒昧一問你究竟夢見了什麼?”
夢裡同樣是一個嚴寒冬季。
依舊還是那個熟悉的議事廳。隻不過這一回,議事廳內門客謀士們紛紛跪在地上,安靜到像是能聽見外麵飄落的雪花。
“五殿下,距離三皇子被派往邊疆,也已經兩年有餘。如今在陛下急病的當口歸來,那這兩年間我等好不容易打壓六皇子一派的心血,都將毀於一旦啊!”
“好啊,那就先不說眼下。”
宗元武還在發怒:“你們昨日分明收到密信,卻不同本皇子稟告,而是擅自出兵截殺,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是本皇子的皇兄!正兒八經的手足兄弟!”
就在他大發雷霆的時候,下人攙扶著一位年邁佝僂的身影前來。
“是本侯下的命令。五殿下若是心中有氣,就衝著本侯來吧。”
宗元武僵住了。
這是定北侯府的老將軍,也是他的外公。
老將軍語重心長:“阿武,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連這一關都邁不過去,又如何登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
原來,這道命令竟是由老將軍直接下達。
宗元武閉上眼睛:“同老四老六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奪儲可以,但我真心視三皇兄為兄長,此等下作的事情,元武絕不會做!”
老將軍渾濁的眼睛看向他,就像在看一位無理取鬨,不諳世事的孩童。
“送五殿下回去休息吧。傳令下去,宣兩位皇子門客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