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個待遇,也要落到他們頭上了。
“都退下吧,抓緊把《佞臣冊》弄出來,但是彆殺人,最少我們彆殺人。”
朱高煦提醒了眾人,並將目光投向了楊展。
眾人都知道,這是要讓楊展留下來的意思,因此他們紛紛離去,唯有楊展留了下來。
“自己坐下吧。”
瞧著其他人離開,朱高煦笑著對楊展開口,楊展也點頭坐在了一個椅子上,目光打量著曾經生活過的這處院子。
“你寫幾封信,讓傅讓、楊文帶著林粟、張純來京師。”
朱高煦要穩定自己在江南的位置,還得繼續拉人站隊。
楊展聞言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試探:“近來弟兄們說,殿下您沒有當皇帝的打算?”
“放他娘的屁!”朱高煦笑罵一聲:“我隻是現在不做皇帝,不代表我以後不做。”
“為何不做?您的功績完全足夠。”楊展緊皺眉頭,可朱高煦卻道:“太年輕做皇帝不太好。”
“唐太宗李世民二十八歲當皇帝,結果被政務‘囚禁’長安十九載才得以親率大軍征戰一場。”
“我今不過二十有一,若是要被政務瑣事囚禁京城十九年,那十九年後便四十了。”
“遼東、河套、渤海、漠東這些地方我得親自盯著,因此常居京城與我理念不合。”
朱高煦對楊展坦然自己想法,畢竟現在大明被朱允炆搞得一團糟,想要梳理好,起碼得三五年。
可問題在於,自己要是當了三五年皇帝,渤海的開發交給誰?
還有漠東、遼東、河套……
隻有徹底掌握東北,進而屯田於漠東,才能實現長期對草原遊牧民族的壓製。
至於河套就更不用說,許多事情朱棣都沒能好好解決,但自己可以解決,所以自己必須在現在就把他解決。
自己隻要抓穩兵權,自己的位置就是穩的。
皇帝的位置,就暫時給朱棣當著,反正日後也是自己的,沒有必要樹敵太多。
事到如此,朱高煦可不信,自家那個親大哥敢和自己爭位置。
“殿下不怕與燕王殿下理念不合嗎?”
楊展問出他好奇的問題,可朱高煦卻爽朗一笑:“哈哈……我父親那點心思我都清楚,他想要如何治理天下,我也都明了,起碼與我是沒有任何衝突的。”
朱高煦倒是沒說笑,朱棣想乾的事情放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已經足夠瘋狂了,但朱高煦要乾的事情將會更瘋狂。
朱棣要編撰一份《永樂大典》,他要拓印數十份。
朱棣要鄭和下西洋,建立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一個龐大宗藩體係,朱高煦不僅要建立,他還要在這一不上,分彆在各地建設海外都司來管理海運和航道,方便稅收。
朱棣想征討蒙古,朱高煦則是想徹底融合蒙古。
朱棣想分化烏斯藏,在朱元璋的茶馬經濟基礎上加大經濟控製,朱高煦卻要登上喇薩,駐兵、收稅,政教剝離。
朱棣想用關西七衛控製哈密,朱高煦的野望卻是西域。
可以說,朱棣想做的朱高煦也想做,朱棣不想做的朱高煦也敢做。
父子兩人的政治理念沒有問題,甚至隻要好好配合,說不定能弄出一個爺孫三代盛世的輝煌時代。
朱高煦誌得意滿,哪裡會擔心朱棣和自己對著乾。
“既然殿下不擔心,那末將也就不擔心了。”
“末將隻是感歎,麵對皇位,古往今來多少父子兄弟爭得頭破血流,可殿下卻……嗬嗬。”
楊展見朱高煦那麼自信,雖然他覺得過度自信不太好,但還是選擇相信朱高煦。
“我家父子親近,不會如此。”
朱高煦汗顏,老朱家父子關係確實還算和睦,就是叔侄關係不好。
“殿下!”
忽的,院外傳來叫嚷聲,朱高煦偏頭看去,隻見徐晟又跑了回來。
“何事?”朱高煦疑惑,徐晟卻擦汗道:“您那幾個叔叔想見您,您要不要見見?”
“有誰?”
“齊王、遼王、岷王……”
“不見!”聽到是這幾個臭魚爛蝦,朱高煦連見的心思都沒有。
他還以為是朱允炆提前給朱橚抓回京城了,如果是朱橚的話,他倒是想見一見,畢竟朱橚雖然乾了不少混賬事,但一本《救荒本草》還是能為他挽回不少形象。
朱允炆要削藩,他又何嘗不是。
搞得關係那麼好,後麵他不好意思下手怎麼辦,他這個人眼皮薄,見不得親人的血。
“那我怎麼回應?”徐晟莽撞開口,朱高煦聞言卻道:“就說我這個侄子在忙事情,等他們等他們的大兄來京城,自己找他們大兄去。”
“啊?”徐晟還沒見過這種語氣的侄子,可一看朱高煦這麼說,他便轉身走了。
待他離去,楊展也緩緩起身:“那末將也回府上寫信了。”
“你在京城還有府邸?”朱高煦詫異。
“內城置辦不起,但外城確實有一處。”楊展無奈笑著,朱高煦聞言也起身:“走走走,我與你一起去。”
“額……”楊展語塞,卻架不住朱高煦開口,隻能與朱高煦上了馬車,向著西邊的江東門趕去。
倒是在他們無所事事的時候,朱允炆自焚和朱高煦拿下京城的消息也傳向了四方。
揚州的盛庸、平安、俞通淵等人聽聞,皆為朱允炆哭嚎,但還是接下了朱高煦送來的軍令。
至於直隸各府和江西、浙江等行省則是還在觀望。
不僅僅是他們,南方各省幾乎都在觀望,畢竟誰也沒遭遇過打仗把皇帝打沒了的情況。
現在皇帝不僅死了,兒子還在朱高煦手裡,偏偏朱高煦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孫子,而且他也沒即位,而是要叫燕王南下。
他的這番操作,各省布政使看得十分迷糊,他們還以為朱高煦會派人和朱棣商量誰做皇帝,可他直接叫朱棣南下,這不就是讓朱棣做皇帝嗎?
這消息彆說是朱棣,就連先得到消息的吳高、李堅,乃至於李景隆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麵對皇位的誘惑,朱高煦居然無動於衷,直接北上請朱棣南下即位。
就這一舉動,便可以稱為第一孝舉。
“眼下該如何?”
拿著手中的旨意,李景隆倒沒有盛庸、吳高等人那些什麼哭嚎的舉動,反正在他看來,打來打去也是朱家的帝位,隻是他確實有些對不起高皇帝的托付。
且不提皇帝是真的自焚還是假的自焚,單單朱高煦放出這個消息好幾天都沒有地方舉旗說出現皇帝來說,皇帝多半是沒了。
現在皇帝沒了,自己是應該投靠朱棣還是南下投靠朱高煦?
“渤海郡王不做皇帝,要讓燕王做,理應投靠燕王,一起南下。”
安陸侯吳傑忐忑開口,一旁的徐凱臉色鐵青,似乎對於二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討論而感到不滿。
倒是李景隆察覺到了徐凱的不對,因此特意說道:“眼下運河開始被接管,我接到消息說,鎮江、蘇州等府都投靠了渤海郡王,我等不歸順,難不成退往陝西,擁立秦王?”
“且不提秦王無才德,單說西北之地人口貧瘠,就難以養活我二十萬大軍,數十萬民夫。”
“如果我們不南下,那等南邊接手運河沿岸的水次倉,屆時我們可就真是案板魚肉了。”
“至於投靠燕王,我著實未曾想過,畢竟你們可曾想過,我軍主要就是與燕軍交手,他們痛恨我們,不比痛恨北方的韃子輕。”
“真要投靠,我們也隻有南下這一條路。”
李景隆擺出事實,事實就是他們和燕軍確實結怨很深,死在南軍手中的燕軍起碼兩萬,死在燕軍手中的南軍更多。
相比較下,朱高煦那種閃擊全遼,又閃擊京師的做法,確實做到了少與諸軍交手積怨。
渤海軍從登陸登州到現在,死的人連三千都沒有,這戰果完全可以傲視群雄。
唯一能讓渤海痛恨的人,可能就是吳高和劉真、耿瓛這三個人了。
在沒有積怨的局麵下,率先一步南下投靠朱高煦反倒是最優解。
“若是二位沒有意見,我便手書一份,告訴渤海郡王我等心意。”
李景隆說是詢問兩人,可目光卻一直看著徐凱。
隻是從他動筆到寫完,徐凱始終一言不發,直到那封信被李景隆派人送走,徐凱才作揖轉身走出了營帳。
然而,不等李景隆鬆口氣,帳外便傳來了馬蹄聲。
不多時,塘騎走入帳內,雙手作揖道:
“國公,東邊出現渤海的兵馬,這是領軍之人亦失哈派人送來的書信。”
“他連我必須投他都料到了?”李景隆略皺眉頭,隻覺得朱高煦似乎把他們這群將領都摸了個清楚。
接過書信,李景隆打開後一目十行,果然其中內容主要就是說降,理由也和剛才李景隆說給徐凱、吳傑的差不多。
李景隆看完,隻覺得還好自己沒有與朱高煦交手,不然以他對自己的了解,自己恐怕要吃大虧。
他合上書信,緩緩起身,看著那塘騎開口道:
“請亦掌印率兵前來吧,我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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