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扶蘇回到羽陽宮,宮中上下都是拍手慶賀。
“太子終於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了。”
粱在一旁恭喜。
灌夫則滿麵愁容地追著問,“我能去嗎?”
“廢話。”
灌夫見太子這麼回答,自然哭喪著臉站在了角落裡。
“你身為太子少庶長,你不陪同太子,難道要讓宮中女婢陪同嗎?”信忍不住問。
灌夫卻道,“太子都不讓我去。”
扶蘇忍不住拍著灌夫的肩,恨不得伸手進去把他的腦筋給捋彎,“灌夫啊,你可真是我的快樂源泉。”
灌夫頓時又眼前一亮,“太子,您又同意讓我去了。我就說,在太子心目中,我是最重要的。”
灌夫叉著腰,又開始在殿裡橫著走。
眾屬官見了,多有打心裡羨慕灌夫。
信問粱,“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生的如此身強體壯個子高,卻能夠做到不帶一點腦子。”
“這是他的長處,少內史不能這麼看待少庶長。”粱溫和笑道。
灌夫大大咧咧道,“我都聽到了。還是粱叔有眼光。”
信不想搭理灌夫,這個人大大咧咧管不住嘴,遲早要給太子闖禍。
還是讓他來做點正事吧。
“太子,您即將前往潁川郡。那裡經常發生暴亂,太子打算靠著長久居住在潁川郡來鎮壓安撫當地貴族嗎?”
“長久的居住?君父尚且不願意我前往遙遠的蜀地,又怎麼願意我在潁川久居呢。我想君父隻是想讓我去韓國舊地看一看,恐怕君父還有其他用意。”
扶蘇看向粱,平日裡數他見趙高跑的次數最多 。
“粱,你覺得君父何意啊?”
粱似被晴天霹靂打了一遭似地,木在原地半天憋不出幾個字來。
他在去年的時候,被幾個小人偷偷在太子麵前告他的狀,說他天天給趙高彙報行蹤。
結果太子知道了,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太子越是裝作不知道,粱就越心慌。這件事就成了粱心裡一個疙瘩,至今沒有解開。
所以後來慢慢地,他自己心生怯意。自己也不敢太跟著太子過不去,太子不主動帶他出去,他也從來不張口。
殿內忽地一片悄寂。
灌夫望著粱,期待他能趕緊說出點什麼來,好殺殺信的威風。
扶蘇本以為自己的王宮裡到處都是眼線,自己被管的死死的,這種境況直到自己繼位才能夠結束。
一想自己還要十幾年才能繼位,想想都覺得窒息。
結果自己剛十五歲不到,就有宦侍趁著自己洗澡時偷偷告訴自己,粱經常把他的行蹤彙報給趙高。
扶蘇這才發現,原來獲取自由、獨立、私密的空間,並不是什麼難事。
全看你怎麼用人。
自己好像過分地高估嬴政了。
他隻是人,不是神。
扶蘇坐在案前,雙手環胸看著粱。
“不急,你慢慢想。”
粱早就急的滿頭大汗,扶蘇這麼一說,他更緊張。灌夫卻在這個時候拍著粱的肩膀,“我看好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來,你可是中書舍人。”
粱感激地望著灌夫,他遲疑一會慢慢道,“太子,臣愚鈍。臣以為,太子在天下素有仁義之名,太子統一並且精簡文字、發明推廣曲轅犁、製造紡車,重視工匠,天下人多有敬仰太子者。”
“大王派太子前去,正是想用太子的仁義之名,去安撫當地的庶民。臣以為太子此去韓地,可以帶去曲轅犁,分給韓國的百姓,到時候再召見潁川郡的工匠,對他們一一給予封賞。到時候太子就可以獲得名聲,而韓國舊地的百姓也可以得到安撫。”
粱說完了,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子。
灌夫先是拍掌,“說的好。我覺得比內史的主張可行多了。太子是太子,身份特殊,韓國那麼危險,大王怎麼會派太子長久住在韓地呢。再說了,太子不在宮裡,大王還不得比誰都擔心啊。”
信望過來,恨不得在灌夫嘴裡塞上一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