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曆隨口問了一句,想到前日,女兒登門榮國府,見了主家,也見了那個賈寶玉,聽女兒所述,好像也隻是中人之姿,並無出彩的地方,和外界傳聞,明顯不符,是榮國府藏拙,還是本來就故意為之,實在是費解,但是也聽女兒說,此人參加了科舉,持的是紅簽,這樣一來,自己反而能好好觀察一下了。
是不遲疑,準備好東西,這就收拾一番去含元殿,也不知洛雲侯為何那麼著急,
一路想著,
就到了後院,隻見正堂屋內,燈火通明,顯然夫人還未睡,推開門,就看見自己夫人和女兒,坐在內堂屋裡炕上說著話,
“夫人,怎還未睡?”
孟夫人此時早就聽到動靜,知道是郎君來了,起身就走過來給孟大人更衣,
“這不是擔心老爺你嗎,正好,月雲也睡不著,妾身就和女兒說一些體己的話,說來說去,還不是榮國府的事,”
孟曆剛想把袍服脫掉,忽然想到還要走,又把手停住,讓準備接衣衫的孟夫人有些詫異,問道;
“郎君可有事?”
“嗯,差點忘了,勞煩夫人把準備好的東西收拾一番,為夫今晚就要去含元殿,”
說完,走到桌前坐下,倒了碗茶水喝一口潤潤嗓子,走得急,連口水都沒喝。
孟夫人明顯有些驚訝,去含元殿,不是明日裡去的嗎,怎麼會在今晚,
“郎君,為何今晚就要過去,曆來科舉,不是隻提前一天的嗎,怎會?”
“為夫也不知啊,是洛雲侯派親兵傳的命令,說是侯爺下令,所有巡考官必須今夜入殿,不可有誤,具體如何,還不知曉,”
孟曆還真沒想明白,什麼事那麼著急,不過主考官就是代表聖上,不能不聽,
聽到郎君的話語,孟夫人臉色也不好看,三更半夜,瞎折騰什麼,起身叫了身邊伺候的丫鬟,讓她去傳話,把準備好東西裝馬車上,安排好之後,就回了內堂,
“老爺放心,東西早已備好,搬上馬車就行,但是女兒的事,伱要上心,這府裡府外都等著信呢。”
孟夫人著急的原因,就是因為女兒年齡到了,另一方麵,她偶然得知,馮家丫頭那邊,馮夫人準備來個榜下捉婿的戲碼,給她女兒馮太英許個讀書人,
“你著什麼急啊,等恩科結束才能知道,為夫心裡記著呢。”
孟曆水都沒喝完,又被孟夫人把茶碗奪了下來,
“你就拿話敷衍我,你可知馮府那邊,準備來個榜下捉婿的戲碼,給她女兒馮太英找個好人家,這樣就沒人記得寧國府的事,你這個當爹的,怎麼就不著急呢。”
看著火急火燎的母親,孟月雲有些羞澀,伸手拽了拽孟夫人衣袖,喊了一聲,
“娘,爹剛回來,您這樣,”
“什麼這樣那樣的,你也是個不爭氣的,也不知是不是犯衝,沒遇上一個好人家,”
孟月雲話還沒說完,又被孟夫人給罵了一句,那火氣,逮誰懟誰。
“夫人喝口茶,消消氣,你說的不無道理,馮兄此法,也是逼不得已,雖然那事沒有外傳,畢竟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其女太英,也是馮兄掌上明珠,他哪裡不著急,隻能出此下策,把禍患消除於此,
至於月雲,選則太多,就算是現在入了榮國府,也是榮國府二房管家太太,以後就算分家,也能富貴一方,畢竟二房嫡脈老大,早就去了,頭上也沒兄嫂壓著,當然,那賈寶玉有才不是更好,”
孟曆放下茶碗,說的也是肺腑之言,這幾日裡,榮國府那邊也算是打聽清楚了,雖然事情繁雜,大體是了解個明白,不愧是老太君,王家,洛雲侯都有牽扯,隻要不犯錯,富貴猶在,
孟月雲沒想到父親變化那麼大,這是同意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是同意了?”
“暫且還沒有,俗話說騎驢找本,萬一,今歲恩科有極為出彩的人,學學馮兄的想法也未嘗不可,哈哈。”
孟曆竟然笑嗬嗬開起了玩笑,孟夫人則是臉色不喜,直接拒絕道;
“說什麼胡話,絕對不行,榜下捉婿,說得好聽,但是一不知其人品,二不知是否隱瞞娶妻之事,內外不知底細,如何能隨便把女兒嫁於他,不妥。”
孟夫人顯然是急了,臉色漲紅,埋怨著孟大人信口開河,
孟曆連連苦笑,安慰著,
“夫人萬不可著急,為夫剛剛說笑罷了,月雲自然不能隨著那些舉子,去過苦日子,不光你說的那些,還有一點,人言可畏,榜下捉婿說得好聽,但是大武立朝以來,就沒了這些規矩,入鄉隨俗,咱們怎麼可能那樣做,這次,女兒看的中意就成。”
聽到郎君服軟,孟夫人臉色這才好看許多,平日裡也隻有女兒貼心,兒子尚小,還看不出來,所以,親家自然是要挑一挑,
“行了,時辰不早了,你和月雲早些睡,為夫這就去了,太晚了也不好,就是不知馮兄那裡,”
想到這,也坐不住了,理了理袍服,放下茶碗,竟然起身離去,讓孟夫人,和孟月雲有些擔心,還想出門送送,就被孟曆攔下,
“你們彆跟著了,府上,萬事小心些。”
留下一句話,
孟曆這才轉身離去,到了府外,直接登上馬車,
“駕,”
隨著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緩緩而動,
坐在車上的孟曆,看著車內,大包小包的包裹,心中一暖,還是夫人心疼自己,
“小孟,轉道去馮府,”
“是,老爺,您坐穩了。”
車夫又是揮舞鞭子,抽了一下,馬車在街口右轉而去。
人走後,
孟府的大門隨之禁閉,
孟夫人複又拉著女兒的手回了內堂屋子,
“行了,彆擔心你爹,過來,今個,咱們娘倆睡一床,”
“嗯,”
孟月雲乖巧的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還在想著爹爹說的話,也不知是真的話,還是玩笑話,
看著女兒這樣子,孟夫人心疼的要命,坐下來,問道;
“月雲,還想著那些事呢,俗話說船到前頭自然直,路都是人走的,想得再多也是無用,隻這一次,看看榮國府二房的賈寶玉,是真有其才,還是銀槍蠟頭,當然,要是真的不中用,並不一定不好,你可明白?”
孟夫人低聲耳語,如此說法,讓孟月雲很是無解,
“娘,此話怎講。”
“哼,怎講,”
孟夫人冷哼一聲,內宅的事,就是和那些妾室打交道的事,無非就是這些勾心鬥角,哪一個不想給自己生的崽撈些好處呢,
“就看你怎麼過了,正室夫人,除了要管一大家子用度,就是和那些妾室爭鬥,那賈寶玉癡傻一些也好,省了你許多煩惱,有了子嗣之後,就甭管他了,要是真有真才實乾,你反而過得累啊,那他就不可能不娶妾室,內宅的事無非就是這些,你從小聰慧,還看不明白。”
一番話,
說的明明白白,孟月雲豈能聽不出來,母親內裡的含義,好似也是這樣,榮國府那邊,兩房嫡子的幾人,都隻是娶妻,沒有娶妾,怪不得管家的二奶奶如此威風,或許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