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賈政宴席苦悶(2 / 2)

“是啊,存周,都是老親在這,何須那些禮節,”

襄陽侯趕緊讓了位子,讓賈政落座,就連沈中心都有些詫異,洛雲侯對待賈政可不一般啊,這樣子真不好說什麼。

“謝過柏兄,謝過侯爺了。”

賈政雖然迂腐,但也明事理,順勢落了座,張瑾瑜給賈政端茶倒酒,又是一番客氣,

問道;

“政老爺,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上禮,也沒用榮國府的名義上一份呢。”

張瑾瑜問完,其他二人也隨之看了過來,這倒是奇了怪了,

賈政借著說話的空隙,喝了口茶水,也沒想那麼多,

“回侯爺,榮國府並沒有接到請柬,隻有我一人收到了,所以暫且用自己名義上了一份禮,”

賈政還是有些謹慎,畢竟許多事,他遇上也是拿不清楚,找府上的門客商議後,再過來的。

張瑾瑜好似料到一般,不再說此事,反而說了些家常,

“二老爺不必太過煩心,誰來都一樣,恩科就在兩日後,聽說寶玉改了性子,在府上苦讀,想來是有所準備,當然,性子還有些,嗯,總要慢慢改易才是。”

張瑾瑜本想說性子太頑劣,但是哪能真的說出來,賈政可就指望他了,當然,更不會說出什麼安慰人的話,寶玉隻要好好讀書,以其天資,三五年就可大展身手了,安慰人也不是這樣安慰的。

身邊二人卻不理解,反而接著說起了好話,襄陽侯滿臉笑意;

“存周,伱就是太過苛責了,你家寶玉,從小名聲在外,區區鄉試還不是手到擒來,”

沈中新也點了點頭,這次恩科錄取人數那麼多,說起來也好過,

“是啊,賈大人,今歲恩科可是放寬了許多,人數錄取大幅上升,隻要基本功紮實,中榜輕而易舉。”

張瑾瑜瞪大眼睛,看著二人大言不慚,

世上最大的謊言,大概就是,隻要我努力,隻要我用心,我就……

這和躺在床上、雄心萬丈,幾無二致,萬一沒考上,不是啪啪打臉嗎,還真是好話不嫌多。

賈政麵色感激,點了點頭,看著三人說道:

“那就借諸位的吉言了,多謝兩位侯爺,和沈大人寬慰,寶玉頑劣,性子不定,還需要好好打磨。”

賈政這些日子,心思都放在寶玉溫習的功課上,在府上日日檢查寶玉的詩經書意,也知道寶玉石用了功的,功課紮實了很多,可是策論這一點,就有些不儘人意了,毫無新意,見解也是浮於表麵,如何能入得了考官的眼睛。

張瑾瑜有些無語,沉吟了片刻,總歸不能打擊二老爺信心,話說寶玉還是在府上安穩過日子比較好,這性子真出來做官什麼的,還不被人吃的渣不剩,但這話也不能說啊,至於考得如何,張瑾瑜在心中直接畫了叉,那麼多人,他不墊底誰墊底,那些書院子弟,不說真憑實學,國子監那些人,埋下心思苦讀的,哪個不是“學霸”。

“政老爺,話雖如此,隻是寶玉這性子,不說出將入相……”

賈政微眯著眼睛,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澤,歎息了一口氣,說道;

“侯爺說的也是,莫說什麼出將入相,這個事,我從未想過,他能像他大哥賈珠那樣,中個舉人,混個進士出身,當個小官,我就心滿意足,告慰列祖列宗了。”

朝堂之上,那些朝臣有幾個,能做到出將入相的,就算他自己,隻能待在部堂做些小事,他自己都做不了,

身邊二人,臉色默然,都像是有心事一般,好像在說他們的子侄輩,張瑾瑜也隨之在心裡歎息,暗道,中舉人,進士出身,很多人考了一輩子都沒有考上,哪裡那麼好考的,再說上了榜的進士,都是參加殿試的人,出來都能主政一方了,最少也是個知府出身,這望子成龍啊.

想了想,再看身邊的兩個人都有此想法,換成自己應該也是,總歸是要給孩子鋪路的,也不好冷了大家的心思,就說道;

“政老爺說的是,像咱們這些勳貴,都想著給庶子尋個營生,嫡子一出生就有了,像寧榮二府這樣的人家,曆經四代,富貴已極,雖然爵位遞減,其實,倒也不需要寶玉在官宦路上搏殺。

當然,想要維持家門聲譽不墮落,也不能朝中沒有做官的人,寶玉生性富貴,能不能科舉入仕,還需要再過幾次恩科看看,萬一不成,考幾次也要讓他知道,家業守成之艱辛,似有所悟!”

張瑾瑜這番話也不是糊口亂說,好像記憶中有個朝代,就是族中子弟科舉落榜,就去經商,操持族產,就是不能有無用之人,所以後期愈來愈難把控,還有的竟然借助父兄的威望,辦起了書院詩會,形成了民間的黨派雛形,當然,現在也有,可是前朝和今朝都是嚴格規定,書院山長不得入朝,才斷絕此路,

賈政聽著洛雲侯言語,點了點頭,回道;

“侯爺所言極是,這個還要再看看。”

明顯的言不由衷,張瑾瑜也不在意,倒是開口微笑道;

“此事還需要時間不急,但是,政老爺,聽說榮國府辦了族學,那麼多學子應該多備一些苗子,總歸是有一兩個有潛力的,都讓他們參考試一試,未必不是壞事,可不能攔著人家,斷了家族氣運。”

張瑾瑜這就是意有所指了,蘭哥兒都是你孫子了,竟然也不讓參考,聞所未聞,不過就因為如此,他才得到了李紈,昔日的千金小姐,哎

想到了李紈,張瑾瑜心中有些感慨,記得紅樓所書,有不少版本,

蘭桂齊開,芳滿園,就是說,薛寶釵和賈寶玉是有一子,換作賈桂,與賈蘭一道,先後中舉為官,賈家後繼有人,還做了新朝的官,

故而書中才有了李紈的判詞;

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當然,最後的詩句寫的有些淒慘,賈府被抄家之後,獨自帶著兒子回到老宅,熬到最後淒慘臨近黃泉路,故而被人笑談,

但是按著科舉的規矩,賈蘭科甲進士出身,光宗耀祖的觀念,哪怕李紈走了之後,追加封為誥命夫人,也是光前裕後,含笑九泉,豈能是那些蠢婦人敢笑談的?

好比後世,一個寡婦拉扯兒子長大,等兒子事業有成,為官一方,哪怕身子早就撐不住,沒享過一天的福,世人絕不會笑談,而是對她肅然起敬!

隻不過,張瑾瑜心中一驚,做了新朝的官,那就說明現在朝廷沒了,誰給乾翻的,想了一圈,大武朝廷雖然隱患眾多,可也沒有誰有那個實力啊,

還有李紈的事,薛寶釵的事,和誰生孩子,當然是自己,怎感覺頭上綠油油的。

張瑾瑜麵色幽幽尷尬,將心頭一些亂想按下。

“侯爺說的沒錯,為兄那時候也是和存周一般想法,可是我那兄弟貪玩,毫無建樹,彆說參加恩科,就是寫幾個大字都費勁,記得那時候,都把父親氣的臥病不起,後來也就不管他,給了些產業分了家出去,哪知道竟有經商天賦,幫了侯府不少的忙。”

襄陽侯似有所感覺,上一次京城朝廷追繳欠銀的事,實際上要不是有弟妹相助,這算是侯府一道坎了,

沈中新感同身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沒有個紈絝子弟,吃啥啥不剩,乾啥啥不行,隻不過不能為外人道也,看到賈政這樣子,未嘗不是所有人的寫照,

提及族學,還有族中子弟,賈政臉色一紅,心中慚愧,好像就是自己的夫人,直接下令,不讓族中的子弟參加科舉,還攔著孫子賈蘭,這哪裡能說,想他賈政一直光明磊落,就這一件事上,給族人落下口實,哪還有臉說這些,

煩悶之際,又給自己倒了碗酒水,一口悶下,心中的鬱結之氣散了一些,

“侯爺,榮國府的事,都怨我,耽誤著了族中子弟參加恩科,都是那婆娘心眼小了,攔都攔不住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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