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瑜抬起頭看向公主身後的一副掛字“何為天道。”
這話太大了,眼神又凝聚在月如長公主身上,一身黑衣袍服,倒像是一位男子裝束,曾聞,月如長公主在未開府時就以詩文之才,名譽神京,後來由太上皇賜婚,許配了當初的京南將軍蘇文魁,
奈何婚後不及許久,
駙馬將軍因太子之事亡故,膝下無兒無女,更有傳言他們二人還未圓房,這位公主殿下,常做男子打扮,與翰苑詞臣、京中名士交遊、談論詩詞,為人性情……直至最後怒斥太上皇從而被趕出京城,傳言終歸是傳言,但未必空穴來風
“侯爺可有見教?”
張瑾瑜聽到殿下的問話回了神,笑了一下心底還在想著,到底是因為什麼事被趕出京城的,這寡婦不在府上待著,卻又交遊廣闊,莫非是……太平公主之流?養了麵首。
“殿下,見教不敢說,殿下所書何為天道,話太大,臣隻是一個小小的侯爺,如何能解釋何為天道,臣所理解的,也就是聖人之道,人間倫理,其餘的,臣才疏學淺,就無能為力了,”
張瑾瑜兩手一攤,搖了搖頭,何為天道,真不怕閃了舌頭。
月如長公主緩緩一笑,語氣頗為不信的說道,
“侯爺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雖然題解大了些,但那些文人墨客,總歸是能疏疏而談,說出一番大道理,怎麼到了侯爺這,就成了尋常的話,聖人之道,都是那些文臣掛在嘴邊的話,侯爺莫非學了文臣那一套。”
“哈哈哈,殿下好口才,非是臣不說,學那文臣誇誇其談,賣弄口舌,臣想問一句話,殿下心中可明白?”
“哦,什麼話可明白,既然侯爺所要說的不是文臣的言論,那定然是武勳的事,莫非侯爺另有見解?”
月如長公主深知,此人隻能激他,尋常話語根本不能為之動容,就是激他,說不說還是兩回事呢。
張瑾瑜笑了笑,激將法,忽然抬頭盯著麵紗後的那雙眼睛,鳳眼嬌媚,百轉回腸,也罷,看看能不能真的勸解一番,京城要是真的來了,可就不好回去了!
“承蒙殿下厚愛,臣想問,縱然是文臣再能說,能把西王宮家麾下四十餘萬大軍說通嗎,能把南王郎家三十餘萬人馬說的歸附朝廷嗎,能把北地關外的東胡右賢王且提侯的大軍,說的在不扣邊嗎,能讓鮮卑人的單於把西域讓出來,貫通商道嗎,不能,就算是關內的藩王,都心思各異,殿下,文臣嘴皮子再厲害,能有臣身邊的一萬精銳厲害否。”
張瑾瑜端過眼前的茶水,一飲而儘,重重放在桌上,繼續說道,
“殿下的心思,臣多少是明白的,但是殿下,置身事外並非一無是處,回京之後宛如戴上了枷鎖,一生所困,當今陛下,雖無建樹,未嘗不是一位好皇帝,
臣起於微末,對陛下賞識常常謹記在心,京南民亂四起,各地藩王蠢蠢欲動,朝廷尚且艱難,殿下的冤屈,世人有所同情,時境過遷,駙馬畢竟無法再回人間,
十餘載已過,殿下賢名依舊,芳華逝去,找一良人度過餘生,未必不可,臣肺腑之言,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言儘於此,臣家中還有事,叨擾了!告辭!”
張瑾瑜緩慢起身,拱手彎腰深深一拜!
此時,
內堂安靜如斯,陷入死寂,三女都有些震驚,
周香雪心中更是驚訝,這些話從未有人和自己說過,更沒有人敢在自己麵前隨意提起亡夫,他竟然敢讓自己彆回來,再找一位良人共度餘生,話雖如此,可惜,世上的良人何在。
月如長公主顰起秀眉,看著洛雲侯竟然想起身告辭離去,嫵媚美眸之中現出一抹思忖之色,不會是害怕了吧,什麼話都被你說完了,這就走了,如何能成,本宮的興趣才剛剛被你引起來,如何能讓你走。
“侯爺這打算就走了不成。”
“回殿下,臣的話都說完了,留在此處也無意義,私下會見公主已是不妥,所以臣還是覺得殿下,安心回去修養尚可。”
又是一拜,
張瑾瑜現如今心裡已然有些後悔,怎麼腦門子一熱就答應這個女的來了燕春樓,明顯是宴無好宴,月如長公主的心思所謀甚大,這是布好局的。
可惜,想走的想法怕是要落空的,要不然強行告退,想到此,心中一動,腳上的動作也不慢,隨即後退了兩步,正想轉身離去,
哪知這一動,立刻驚醒了月如長公主,見到洛雲侯想跑,哪裡能如他所願,周香雪立刻起身,一腳踏著凳子,另一個腳就上了桌子,直接淩空追了過來,一把扯住洛雲侯的臂膀,讓其不能離去,另一隻手順勢拿下頭上的鬥笠,明媚齒皓,秋水伊人,秀發挽起,隻有普通的銀簪一支,雪白的肌膚,銀光流轉一般吸引人,看得張瑾瑜眼睛都直了。
“侯爺,話未說完就離去,不是君子所為,本宮好不容請了侯爺一番,飯食未吃,更不是待客之道,更彆提侯爺今日裡,私會本宮於青樓,孤男寡女在一起,萬一傳出去,被陛下和朝臣知曉,又該如何?”
周香雪輕啟朱唇,絲毫不見歲月風霜的麵目上,宛如少女一般的嬌媚,緩緩而道。
張瑾瑜臉色一黑,難不成就是這樣,人越美,說的話越狠,
“殿下,話重了,什麼叫孤男寡女私會,她二人不算人嗎,”
愕然一下,
私會確有其事,
張瑾瑜立刻改了口,眼前還有兩位婢女,如何說成孤男寡女。
“侯爺,這裡都是本宮的人,傳出去,是聽侯爺的,還是聽本宮的,你也好好看看,本宮如今年歲確有雙十,也不知是不是不入得了侯爺的雙眼。”
嘴上說的委屈,可是滿眼的笑意,剛剛洛雲侯看見自己那呆呆的樣子,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竊喜,羞澀之感。
按下心中所想,手上的拉扯並未鬆開,還真怕這個小子,真的就給他跑了,
張瑾瑜無法,隻剩下苦笑,終日打雁,最終還是被大雁所傷,
“殿下,臣不走就是,拉扯終歸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不過今日,咱們換個座位,你上座,”
“諾!”
見到公主鬆開了自己的臂膀,張瑾瑜倒也坦然,落落大方應道,轉身就走了過去,上了主位,一屁股就坐在軟塌上,幽蘭的香味撲鼻,隻是麵前的桌子上,有淡淡的鞋印,想來剛剛那一腳也不輕,公主竟也有武藝在身,這就不好辦了,
月如長公主周香雪的眼神也隨著洛雲侯的目光看向桌麵,隱約的鞋印讓自己臉色一紅,是有些魯莽了,還想讓淑雲擦拭,卻見洛雲侯也不嫌棄,竟然用衣袖一揮,擦拭乾淨,這舉動,心中微微顫動,默不出聲也落座於對麵,
看著上位的洛雲侯,忽然感歎,本該如此,
“侯爺不必著急,用完膳再走也不遲,剛剛侯爺所言皆是本朝心腹之患,侯爺既然所言,可知如何應對?”
張瑾瑜落座後,端起一旁的茶盞,潤了口嗓子,嗯,怎麼那麼香,忽然才發現喝錯了茶碗,這一碗茶水是殿下的,這一幕,周香雪撇了一眼,羞澀之意湧現,臉色微紅,倒也故意避開,
張瑾瑜咳嗽一聲,放也不是,拿著也不是,無奈,錯就錯了,一飲而儘,口齒留香,回味無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