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已有多年。”
趙非荀這才冷笑一聲,“亡人已故,說錯的話無處可辯。如果你還要因這句錯話拒絕識文斷字的機會,小丫鬟——”他拖長了些尾音,視線垂下,神色冷漠的看著被他困在身前的女子,“愚昧、愚孝二詞都賜你也不為過。”
錦鳶被嘲諷的麵頰微紅。
垂落在腿側的手攥緊。
唇線緊抿。
是…她愚孝?愚昧?
這一兩年,小妹將家裡所有開銷一筆筆記下來,高興拿給她看,可她不識字,看著簡陋賬本上寫的字,看著爹爹忽閃著避開的眼神,她才知道…爹爹原來私底下教錦蝶認字寫字。
可她…
卻不敢問一句爹爹。
甚至都不敢開口說,我也想識字。
哪怕是母親已經過世多年。
是啊……
是她愚孝、愚昧、膽怯、懦弱。
錦鳶握著的手緩緩鬆開。
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不可答應,她應當木訥、無趣的留在趙非荀身邊,等到他徹底厭棄了自己,放她自由。
但她不甘心。
母親不準她學,爹爹亦不願教。
為何就她不行?
她也想像錦蝶那樣,能寫一筆字,記住家中所有的開支項目。
這份不甘心,徹底蓋過心底的聲音。
她掀起眼瞼,露出一雙澄澈明亮的眸子,“奴婢不願做愚昧之人,奴婢…想學!”
最後二字,堅定有力。
小丫鬟在他麵前素來怯弱,畏懼,流淚的時候也不少,佯裝迎合的也是,但眼前之人,眼底哪還有平日低眉順眼的柔怯,眸色這般明亮燦爛。
令他想起一字來。
視線從錦鳶麵上移開,落在宣紙正中央的鳶字。
她本性如紙,柔軟脆弱,但裁成紙鳶,亦能生機勃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