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鳶離她近,自然也聽到了。
跟著看去,真見顧生徒步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一身青衣,身姿挺括,衣袂隨著走動在空中低低揚起,行走間目視前方,側容清雋,氣質如遠山清水般遼闊浩瀚,倒使得文儒書卷氣淡了些。
沈如綾瞧他,自是萬般歡喜,怎樣都好。
心頭雀躍,說不出的高興。
但馬車仍超過了顧生,直至將他甩到身後。
沈如綾恨不得立刻跳下車去,同他細訴相思之情,可四周還有婆子盯著,威脅一個蠢奴簡單,但婆子們滑不留手,她實在不敢輕易行動,但又不願錯過這一次機會。
腦中閃過一念,她翻出來自己的一塊繡帕,又拆下一隻簪子裹進去,塞給錦鳶,壓低了聲音道:“去將這些交給顧郎,他自然懂得。”
錦鳶嚇著了,沒想到沈如綾如此膽大,低聲回道:“婆子們都外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沈如綾擰眉不悅,“去,彆叫我吩咐你第二遍!”
錦鳶知道再勸隻會自己挨打,乾脆如她意。
掀開簾子,裝作看外頭風景,不慎把手帕丟了下去,忙縮回頭去,衝著外麵嚷了聲:“馬夫!快快停下車,我的帕子掉下去了!”
馬夫為難,“這——”
錦鳶已從馬車鑽出去,哀求了聲,“小姐也知道的,我去撿了就回來。”
馬夫答應,籲——一聲,勒停馬車。
錦鳶盈盈著道了聲謝,這才跳下去。
受了傷的腳踝著地吃力,她險些沒站住身子,疼的皺起眉來,接著聽見從馬車裡傳來沈如綾的聲音,“繼續趕路,一個丫鬟哪裡有臉讓我等她了。”
馬車聽命,緩緩抽下馬鞭,有些擔心的看了眼錦鳶的方向,故意將馬車趕得慢些。
大家都是當奴才的,錦鳶在府中待人一向和氣,能幫時就幫一把,小丫頭也不容易。
馬車出了路口轉過一個彎。
錦鳶緩了緩,撿起了手帕後才朝顧生走去。
腳上吃痛,走的慢些。
倒是顧生看見她慢吞吞走來,快步上前,清雋的眉目看著她,嘴角攜著溫和翩翩,拱手見禮:“姑娘,不知姑娘有何事尋某有何事?”
錦鳶側身避開他的禮,拿出沈如綾交給她的帕子、簪子,遞給顧生,“顧公子,這是我家小姐命奴婢交給您的,說您見了自然懂得。”
顧生在錦鳶的注視下,坦然接下。
甚至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連嘴角的溫和都沒有變化,恍惚間讓錦鳶覺得這張溫文儒雅的麵龐像是張麵具,貼在他臉上,而麵具之下究竟是怎樣的性子,不讓人窺探。
顧生勾唇輕笑,嗓音依舊文雅,卻與表情生出些違和來,“錦鳶姑娘緣何這樣一直盯著某?”
錦鳶連忙撤回視線,麵頰尷尬,福身道:“奴婢無狀,顧公子見諒。”
顧生把弄著手裡的簪子,眼眸溫和的看她:“姑娘昨日傍晚一路尾隨該見的不該見的也都看了。今日姑娘這麼瞧著某,讓某以為,姑娘要說與某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