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顯得那麼鮮活。
而更令她心動的是身旁有懂她的人陪著,一叢樹影、一潭溪水、一聲鳥鳴,在他口中,皆是風景,都能在詩詞中尋到身影。
她沉醉其中,恍然若夢。
顧生引著她來到山頂,樹林皆被留在身後,眼前豁然開朗,鬱鬱蔥蔥的森林在腳下,銜接著天地。
傍晚餘暉,瑰麗壯闊,鋪滿天際。
沈如綾失神的望著眼前盛景,震驚的難以用言語形容。
“雲霞掩翳山重重,峰巒突兀何雄雄…”她呢喃著,“竟是真的…”
美景難得,她不忍移目。
嘴角亦是露出笑意。
眉眼彎著,籠罩在夕陽餘暉下,亦成美景。
顧生的視線從山巔移開,滑到沈如綾的臉上,眸色深深含著深意望著,輕言一句:“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話入耳中,沈如綾不禁麵頰緋紅。
她抬起手,捏著帕子的手稍稍擋住些麵頰,眼眸忽閃著,語氣亦含了分嬌羞,“顧公子何時也會說這些貧嘴的詞了…”
女子羞澀,又成一景。
勾的人心頭癢癢。
傍晚的風攜著微熱的氣息,掠過年輕男女。
顧生前跨一步,伸出手,眸光被晚風卷的灼熱,一眼不眨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將她的手握住,包裹在掌心。
沈如綾的身子顫了下。
麵頰染紅,手腕稍稍掙紮了下,不敢去看他:“顧公子,你、你做什麼…”
欲說還休,情愫瘋長。
顧生直勾勾的望著她,語氣不似平日的溫文儒雅,更多了份沈如綾從未聽過的炙熱,每一個字都令她心顫,“某初見沈小姐,是在魏府桃花宴中,所有人的貴女都在圍觀蹴鞠,獨見沈小姐一人遠離喧囂投壺,似是被心事所困,投壺此次不中,像個孩童般的惱著。”
說及當日之景,他言語寵溺,帶了些笑意。
但沈如綾臉上的嬌羞有些僵硬。
她想起,那時自己因趙非荀那個莽夫而生氣,更是從剛才短暫的幸福中抽離,想起自己身上的婚約…想起自己在秋日,就要嫁給一個厭惡的男人!
顧生隻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仍在說著,語氣深情:“那日,我本該避嫌,可等回過神來,已經向沈小姐搭話。”
沈如綾聽出他的措辭。
似有所察,忽然掀起視線看他,卻被他眼中炙熱的深情燙了下,不容她閃避。
顧生握著她手的掌心發燙,“扶諸山下再見,沈小姐向著我跑來時,問我有無受傷時的關切…某方知自己動了心…後來,”他深深呼吸,似有痛苦,“後來知道沈小姐與趙將軍的婚事,我自知比不過將軍…更不該繼續縱容邪念…”
他言語滾燙,緩緩道來。
沈如綾眼中積蓄的眼淚滑落。
顧生手指忍著蜷了下,才大著膽子觸碰她的麵頰,動作輕柔的擦去眼淚,“能像今日這般與沈小姐見麵,某已知足,不敢再奢求更多。”他放下手,自嘲的笑了聲,“沈小姐為國公府裡的少主子,身份尊貴,將來更是將軍夫人,如何是我區區教書先生能奢望的…”
沈如綾的眼淚淌的更急,“顧公子此話是什麼意思…?”
顧生鬆開握著她的手,後退一步,恪守規矩,不再冒犯:“那日仙韻湖之約,是某心生妄念,今日一見,足以慰藉平生…不敢再令小姐逾越半步,就此彆過!”
他長籲一氣,話音落,轉身離開。
一腔深情,斷得鮮血淋漓。
沈如綾才知他心意,又知他為了自己的名聲,寧願斷情,心中如何不感動。
當下,心活活像是被剖開。
痛苦的難以呼吸。
眼淚簌簌落下。
看著他背影越來越遠,估計不得其他,她心想自己此生怕是再也遇不到這樣的男子,豁出去了,出聲喚他:“顧公子……顧郎!”
她灑著淚追上去,“顧郎——”
見他仍不肯停下,直接從後展臂將他抱住。
她伏在他的後背上,湧出的眼淚將他的衣衫打濕,哭著傾訴衷腸,“我也是…顧郎…我亦是對顧郎動了相思…”
顧生愣住,不敢置信的轉身看她:“你說什麼?”
沈如綾淚落滿腮,眼中含情,“那日魏府相見,顧郎說的那些話…扶諸山下相見…顧郎那日的笛聲…我通通都知道…我不曾錯過顧郎之心…”她哭著,如小女兒般斷腸:“婚約是陛下做主的,我根本不願嫁給他…為何要讓我們這麼晚才遇到…”
顧生得她回應,亦忍不住心中深情。
拭淚,擁抱。
隨即,垂下頭,含住她的唇……
在錦鳶趕到時,便見二人已相擁而吻。
她顧不上羞澀避諱,心陡然下沉,從藏身的樹林間就要闖出去分開二人時,忽然從身後伸出一隻手掌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