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行刑,除了開始的一點瑕疵外,無論是民眾還是夏特勒的刑事長官拉米爾,都很滿意,而夏爾也慢慢發現了彆人看向他時不同的眼神。
他們現在都叫他“小桑鬆”,而不是夏爾了。
甚至於他身穿劊子手製服的形象,都在巴黎掀起了一陣風潮,被改成了各種款式售賣,有的玩具店還推出了他的玩偶,這讓夏爾哭笑不得,要是可以的話,他想去收取一些版權費,起碼能補貼一點家用。
桑鬆三世在家裡又呆了一陣子就返回了鄉下,安娜並沒有阻攔,但是夏爾知道那天她的心情很不好,雷恩也哭哭啼啼,直到桑鬆三世保證他們可以隨時去鄉下看他時,雷恩才止住了哭聲。
直到後來夏爾才知道桑鬆三世在鄉下遇到了一個善良溫和的女人,或許是她的照顧,桑鬆三世才恢複地那麼好吧,不過這都沒有什麼稀奇了,夏爾和雷恩後來又去了幾次鄉下,桑鬆三世已經在那裡當了一名鄉村醫生,直到他去世前,也沒有回到巴黎,以上就是桑鬆三世的後半段故事。
夏爾自從那次斬刑後,就接過了家族的重擔,同時也開始在劄記上記錄他所參加的刑罰,對此他已經慢慢習慣,而那些從各地來到巴黎的劊子手們,除了拜訪威嚴的安娜外,對這位小桑鬆也不再怠慢,而是以平等的姿態對待。
1785年,夏爾十六歲了,身材魁梧,麵容俊朗,因為他其實一直在執行刑罰,所以在繼任的時候拉米爾先生並沒有任何難為,在交了六千零四十裡弗爾後,獲得了巴黎夏特勒刑事長官簽署的任命書,桑鬆家族正式傳到了第四代。
不過在接到任命書沒幾天後,宮廷就傳來了召見,路易十六想要見一見這位在巴黎聲名鵲起的年輕劊子手。
對於這次召見,安娜顯得很莊重,她仔細地告訴了夏爾覲見國王的規矩,這些規矩都是桑鬆二世留下來的,因為隻有他受到過國王的召見,但是因為那時路易十五還小,所以是攝政王和他談話的。
夏爾表麵虛心聽取,但是他其實心裡並不在乎這件事,因為在曆史上,路易十六就是被桑鬆四世親手送上斷頭台的,但是現在這裡的曆史已經因為他的到來,掀起了一絲漣漪,就是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輛華貴的四輪馬車穩穩的停在了桑鬆家的門口,背麵的金底和三個銀色的鳶尾花紋章表明了它的身份,兩匹高大的布洛納斯白馬靜靜地矗立在車前。
身穿紅色製服的國王近衛軍拉開車門,一個頭頂銀色精致假發的威嚴長者走了下來,他的眼神銳利,鷹鉤鼻,嘴唇很薄,臉上明顯撲了一層粉,脖子上係著一條用花邊緞帶扣住的領巾,上身披著一件銀色雙排扣外套,袖口處露出了碩大的蕾絲花邊,下身穿著黑色絲絨短套褲,白色絲襪下腳蹬一雙黑色的厚底高跟鞋。
路易十六的掌璽大臣巴朗登。
“美麗的安娜女士,你好。”巴朗登左手扶右胸,身體稍微前躬,同時微微點頭,他顯然對這裡的味道不太喜歡,但是宮廷的教養還是讓他做足了禮儀。
“巴朗登先生,您辛苦了,請進來吧。”安娜身體微微下蹲,邀請巴朗登進去。
“時間緊急,小桑鬆呢?”巴朗登直接了當。
安娜接著就把夏爾叫了出來,此時的夏爾一身花紋縐領的緊身衣,繡花背心,方尾大衣,緊身及膝褲,厚跟方頭鞋,白色長絲襪,這身衣服讓他彆扭無比,而且他嚴詞拒絕了祖母給他的假發和撲粉的行為,儘管安娜為這一身正裝花費了一百裡弗爾。
錯。”巴朗登顯然很滿意夏爾的裝扮,接著轉身上了馬車,揮手讓他跟上。
“夏爾,這是一個機會,你成長的比我期望還要快,去吧。”安娜看著眼前已經比她還要高的夏爾,感慨地說道。
“嗯,那我走了。”夏爾輕輕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嗒嗒嗒嗒~
馬車平穩地前行著,車內的裝飾也十分豪華,黑色絲絨的牆麵,紅色沙發,繁複花紋的地毯,車窗邊還有一盞煤氣燈,亮度很高。
說實話,夏爾很不喜歡這種巴洛克式的衣著和裝飾,尤其是這一身彆扭的衣服,因為他坐地很不舒服。
“小桑鬆,不要緊張,這隻是一次私人會麵,總比你砍頭輕鬆吧。”巴朗登看到夏爾拘謹的樣子笑道,聲音很尖利。
夏爾很自然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並不想解釋是這套衣服讓他很不舒服的,而且這個掌璽大臣目光陰冷,從麵相上看,就是一個刻薄陰毒的人。
巴朗登見夏爾不理他,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夜幕降臨,這輛馬車載著夏爾駛向了凡爾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