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音這邊也和陳秋進行商量，看看究竟是將兩個樂團的表演放在哪邊。
是放在學校的音樂廳，還是放在陳秋家的音樂廳。
兩者大小其實差不多，都是六七百人的中型音樂廳。
不過學校音樂廳是海音一團那邊的練習場所，他們對學校音樂廳更為熟悉。
而陳秋家音樂廳，則是二團的練習場所。
如果陳秋他需要的話，學校這邊可以給他一點方便，讓他的二團發揮的更好一些。
對此，陳秋糾結了許久，最終決定還是將音樂會放在學校內。
畢竟，場地上的差距其實對於指揮而言，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這些都是指揮在臨場發揮上可以做到的。
很快，學校裡便通過了陳秋和一團指揮的申請，在學校的官網，以及微信公眾號上都發布了關於這一次演出的具體消息。
而為了控製人流量，這一次的合作演出將會和常規的大師課，論壇講座一樣，並不會直接將所有人全部都放進來，而是采取預約製。
門票需要提前預約，先到先得。
每個學校都分到了一點，不過並不多，大概也就是十來張的樣子。
雖然看上去是給這些學校的，但是實際上，這些門票之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給學校背後的樂團指揮的。
例如王海，趙一那群人。
那群人，帶上他們手下最近接的學校樂團之中的一些人過來，相互交流交流，提升一下彼此的水平實力。
對於海音而言，其實並不會太過於畏懼，相反，他們還會非常的歡迎。
畢竟，這個也是他們展現自我實力的一部分。
這群人現在可能是其他學校的雇傭兵，但是後麵，這群指揮可都是過來招收新團員的老板啊！
怎麼能不伺候好了？
正因如此，海音這邊不僅給各個學校發了邀請函，甚至還單獨標注了其中幾張最好位置的票，在上麵寫了各個指揮的名字，邀請他們前來參觀。
一團二團的第一次對抗，在這樣的風波下，顯得格外惹人注目。
而時間，也在這樣的期待之下，來到了海音一團二團對抗的當日。
海城市區。
海城交響樂團附近家屬樓。
趙一筆直地坐在四方桌的正位，一隻手端起米飯，格外認真地聽著耳邊放出的音樂，一邊夾起一筷子魚肉，將其送到米飯上，隨後鬆了鬆。
讓筷子夾住下麵散發著熱氣的米飯，使其托住上麵一小塊黃魚肉，等到魚肉上溢出的汁水將米飯浸潤，這才將其送入口中。
動作一絲不苟，格外標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就如同老乾部一般，深邃且沉穩。
這是他的午飯，一碗簡單的紅燒小黃魚。
這樣的菜，他能一口氣乾掉兩碗飯。
如果耳邊樂團的練習音樂能夠讓他滿意的話，他甚至還能搭配上剩下的醬汁，再多乾掉一碗飯。
隻是今天，他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響，原本準便再夾一筷子魚肉的手不由得停住，緩緩歎了一口氣，將視線看向正背著包準便出門的趙梓潼，突然開口道。
“你今天還要去樂團排練嗎？”
趙梓潼的腳步停住，她很明顯有點驚訝。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一直反對自己學習指揮的父親，今天居然會主動問她關於學校樂團的事情。
自從上次她突然出現在海城大比上，代表著東部師大出戰後，她和她老爸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當然，可能有很多她自己心虛的成分，看到自己老爸一臉嚴肅就不太敢開口也有很大的關係。
畢竟之前兩人專門討論過這件事，她老爸依舊堅持著她沒有天賦，繼續學習隻是浪費時間，未來還不好找工作。
樂團雖然整體像個公司，分為各個部門，但是樂團終究不是公司。
趙一沒有能力將她作為指揮，安排到一個專業樂團中，除非那個樂團不想繼續發展了。
最多就是讓她進入到某個學校裡，成為一名指揮係的老師，最多也就這樣了。
又或者是找人幫她去其他行業發展。
但現在問題是，趙梓潼非要去學習指揮，並且就是想往指揮的方向發展。
如此情況趙一的人脈和能力根本沒有辦法幫上忙，隻能看著她往死胡同走去，卻無能為力。
因此趙一一直非常反對她學習指揮，並且一直說那句話。
“沒有天賦無法登頂的人，繼續學習下去也隻是做無用功，不如找個好的專業，未來好找工作，你能自己養活自己。”
不過趙梓潼一直沒同意，這也讓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冷戰。
一直持續了整個暑假，直到現在。
卻沒有想到，依舊是她老爸先開啟了話題。
她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父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略帶一絲防備地開口道。
“怎麼了？我記得我之前說過好多次了吧？我就是想要學習指揮，你說我沒有天賦也沒有用的，我不會停止繼續學習的！”
“……”
趙一不知道說什麼，他看著碗中的米飯，又看了一眼小黃魚，突然有點沒了胃口。
這才吃了半碗飯，一碗都沒有吃完，好可惜……
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飯碗，看了一眼自己略帶防備的女兒，搖了搖頭，起身走到了屋子門口的櫃子裡，在裡麵翻出一個信封，隨後看向她，對著她問道。
“你知道最近海城這邊鬨的沸沸揚揚，關於海音一團二團音樂會的事情嗎？”
“嗯，知道，海音那邊也給了我們邀請函了，我打算過去聽聽看，怎麼了？”趙梓潼不解地問道，“這個和我去樂團有什麼關係？”
“隻是我把我的票給你罷了。”
趙一搖頭，將手中信封遞給趙梓潼，對著她淡淡地開口道：
“坐前排，聽仔細點，你就能知道你和天才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巨大了。”
趙梓潼突然有些應激，立刻開口道：“巨大又怎麼樣？我就是想學啊！我就是喜歡指揮這一行不行嗎？你不教我我當然要去找其他的老師！”
“我不想和你吵。”趙一抬手，阻止了趙梓潼的後續發言。
他看著趙梓潼的眼睛，平穩地開口道。
“熱愛，和當成職業，是不同的，隻有熱愛，但是卻沒有天賦，那麼將其當成你的職業，你隻會感受到痛苦，相信我，這一點我比你清楚！”
“可是你是海城第一，全國前三的指揮家啊！你怎麼清楚……”
“因為我見過，並且教過這樣的人。”
趙一搖頭，將手中的門票塞到了趙梓潼的手中。
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卻發現她的個子已經不是之前小時候了，抬起的手不由得放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端起米飯，冷冷地開口道。
“票給你了，你想怎麼做，都行，這一場我不去看，我去全國大賽再聽。”
說罷，他再次伸出筷子，去夾盤子裡的魚肉，夾了兩三次才夾上來。
趙梓潼看著趙一，不由得癟了癟嘴，沒說什麼，隻是將手中的門票塞入書包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伴隨著屋門關閉的聲音，還有一聲細不可聞的。
趙一的歎息。
今天晚上，大概，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