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不打緊,我喝多了也胡言亂語。”林鱗遊說著站起身來。
他剛一起身,王三刀他們就緊張地盯著他看。
林鱗遊扶著桌,一副渾然大醉的模樣,從喉嚨深處打出一個酒嗝,撫撫胸口:“失陪一會,我去解手。”
“大人請便。”
林鱗遊前腳剛走,王得祿就沉聲數落起王三刀:“你乾什麼!?”
“嘿嘿,師父,喝多了點……”
“馬的!喝了幾兩貓尿就不知自己斤兩了!現在如何是好?”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待會再多灌他幾杯,架到船上一並殺了!”
“……”王得祿,“隻能這樣了!蒙汗藥身上可帶?”
幾人喝著酒,各懷心事並鬼胎,然而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林鱗遊回來。
“怎麼回事?”
“莫非這家夥是個驢糞蛋,表麵光,嚇跑了?”
“哼!看他人五人六的樣子,還道有多厲害呢!”
“隻怕是去喊人了。”王得祿多少要老成一些,吩咐左右兩個水手:“你們趕緊去找一找,儘快回來!”
兩個水手去酒樓茅房和周遭找了一圈,回來都搖頭:“沒見著人。”
“隻怕是真個去喊人了。”王得祿沉吟,“就算今天不找,早晚也得找人來逮我們!王三刀,都是你這張臭嘴!”
王三刀也有些後怕:“師父,現在如何是好?”
“先回艙!乾完這一票,分了錢,大家夥都出去避避風頭。”
幾人結了酒錢,便匆匆回了船,張了滿帆,王得祿親自掌舵,王三刀帶著眾水手拚命搖櫓,這船確實快了好多!隻聽風聲起處,浪頭打得比船頭還高。風浪之聲響徹山間,船隻上下起伏。
徐鵬子哪裡見過這陣勢,暗暗心驚,在家奴麵前也隻能強裝鎮定,還道自己的打賞起了作用,對來福慶喜說:“這船家也是厚道人,該出力時一點兒都不吝嗇。”
慶喜說:“照這速度,晚間應該就能靠岸了。”
來福笑道:“所以我說,有時候該花錢的地方,就不能省。”
眼見船隻離岸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著了,王得祿幾人才鬆了口氣,互相使個眼色,隻待時機成熟動手。
船行了兩個時辰,天已經正午了。徐鵬子主仆三人從艙板縫內向外看去,哪裡看得見邊岸,全是一片汪洋,湖中連一艘船都沒有。
這時徐鵬子才想起沒見著林鱗遊這個錦衣衛,忽然就怕了起來,對兩個家奴說:“若是船戶們生了歹心,要我們的性命,真是連求救的人都沒有了。”
來福、慶喜雖然在安慰主人,卻率先發起抖來。
隻聽得艙外夥計們在唱:“終日終朝浪裡遊,銀錢總是沒來由。今朝幸有肥羊在,拋下湖心壓浪頭。”唱畢喊道:“船主,你說少爺還要賞我們銀子,現在到岸還遠,你叫少爺先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好讓我們開開眼界。這兩個家仆大模大樣的,淨說些闊話來嚇我們,到底有沒有銀子呀!我們著實不耐煩呢!”
聽得此言,徐鵬子他們終於確信自己是上了賊船了,嚇得身如篩糠抖作一團。
隻聽王得祿在船頭喊:“夥計們,彆看我們這少爺現在和和氣氣的,隻要一上了岸,立馬就會露出少爺的真麵目來,不是報官府抓我們,便是讓家中惡奴將我們毒打!”
話音剛落,隻見水手們把船頭上的艙板掀開,搬出一塊大磨盤來,王三刀又抽出一把大刀,在船頭礪石上磨了一會兒,隨即將艙門推開,先把刀朝裡一幌,罵道:“你們這三個賊囚囊,裝成這個樣子來嚇唬哪個?還疑惑老子不曉得你們的底細嗎?你們有多少銀子,都拿出來,免得老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