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漣這才回,語速很快。
女生長籲短歎,沒骨頭般再次癱在床上:“還想著你去外麵回來給我帶飯呢,去Blue肯定要很久,還是算了,我自己去吧。”
“不過之前定下的單子,為什麼一定要你過去?”女生又爬起來,手扶著床欄,下巴磕手背上,“他們自己解決一下不就行了。”
“人不夠,我有時間。”
她答得簡略,動作有條不紊地放好剛剛化妝用的東西。
“你論文不是都寫完了嘛,其實不去比較好,為了你的安全,畢竟那裡麵魚龍混雜,萬一你朋友沒及時趕到,護不住你怎麼辦。”
女生是好心,之前蘇漣為了寫論文去Blue實地考察的時候,她就勸過不止一次。
她論文沒選那麼偏的方向,也不需要隻身犯險。
如蘇漣這個行為,也得跟她一樣孑然一身,沒什麼牽掛才敢這麼做。
她不敢,也沒辦法承擔僥幸的後果。陪酒這種職業,踩邊緣線行為,萬一照片被爆出去,就算後續再解釋,也難免被人指指點點。她是個庸俗的人,生活寧願平淡如水,也不能太跌宕起伏。
“最後一次。”
蘇漣聲音不高,說話間沒多少表情,說完,她站起了身,拿過櫃子上掛著的包,往裡麵裝了點要用的瑣碎物件,這就要離開了。
“走了。”
留下一陣甜橘味風,吹住深灰色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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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到Blue已經六點二十,蘇漣匆忙從出租車下去,跑到化妝室換衣服和鞋。
她過來時穿得簡單,白襯衫和鉛筆褲,一雙白色平底帆布鞋。
化妝間雜亂不堪,也沒人收拾,裙子鞋亂擺一通,門口一女人雙腿交疊,一邊摁著手機一邊抽煙,紅唇吐出煙圈,嫵媚撩人,聽手機的按鍵聲,頗為生氣。其餘女人不說話也不注意走進來的是誰,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活自己的事情,女人們年齡在十九歲到二十七歲之間,無一例外都是大漂亮,類型各異。
一路走到尾,開了之前放衣服的櫃子,背對著她的女人從化妝鏡中看到蘇漣的背影,猛一回頭,聲音清脆:
“不是走了麼?怎麼今兒又過來了?”
蘇漣拿出櫃子裡的衣服和鞋,放在旁邊的凳子上,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嗯。”
這就算是回應了。
女人沒再問。
門口的女人撇下手機,調侃:“因為知道這是個大單子,今兒這幾個都是一擲千金的主,要是能留下來,抵得上她之前在這兒一個月賺的錢了,隻賺一個月怎麼甘心啊。”
“蓮肯定不是因為錢回來的,她可看不上。”
另一個女人跟著唱和。
“那你說說,一個周沒來了,怎麼今天有貴客過來就這麼勤快地來了,難不成是因為今天來的人有她舊情人?”
女人笑得曖昧,豔唇開合,字眼如脂粉,有些膩人,張揚的紅指甲劃過桌麵,留下“呲啦——”的聲響,像一陣煙似地往後飄。
“那我可不知道,說不定呢。”
“彆這麼說,蓮會不高興的。”
“她還會不高興?”
“會啊,我可觀察好一陣了,她現在就不高興。”
蘇漣眉眼溢出無奈笑意,“沒不高興。經理說店裡人手不夠,來湊個人頭。”
“喲,是嘛。”女人走到她背後,從桌子上拿起項鏈給她戴,好心提醒,“那你可得悠著點,今兒來的人不一般呢。”
蘇漣看著鏡子裡煙視媚行的一張臉,抿了抿唇:“記著了。”
一起共事了一個月,她們的關係雖然沒深厚到革命友誼,但也不差。這聲提醒,蘇漣了解其中的意思。
在這一行乾的越久,越容易走不出去。
又一女人開了口:“我說蘇蘇啊,彆是想自己獨占這桌吧?”
這話說的,幾個女人一道笑了出來,像一場奏樂。
“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經理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
女人收斂了神色,慢悠悠道:“我們女人的話題,經理你有什麼好聽的。”
經理沒再問,走到蘇漣身邊,見她已經收拾差不多,彎腰問:“蘇小姐準備好了麼?”
蘇漣放下手機,看著鏡中的自己:“嗯。”
經理滿意點頭。
“姑娘們,今天這單很重要啊。”
他笑得可掬,眼裡閃著精明的光。
“走吧。”
女人們跟著經理走在前麵,蘇漣跟在後麵,頭發散著,沒時間紮起來,高跟鞋沒來得及貼防磨貼,此刻腳後跟磨得有些難受。
包間長廊有暗淡的紫色燈,對應照著旁邊緊閉的包間門,到了儘頭,經理終於停下來了。
“今天這單可都是有大錢的人,運氣好的,今晚提成能抵得上你之前一年的提成了,都懂了嗎?”
“我們誰不知道啊,能要得起這麼多人,我自從到這兒,才遇到兩次呢。”
打頭的女人嗓音脆生生的,聽著如黃鸝鳴叫,是在場的裡麵唱歌最好聽的。
經理錯開幾個人的豔麗厚重麵孔,看向站在最後麵的蘇漣。
蘇漣點頭,經理轉了身,走進包間。
前頭走進去的女人各個打扮精細,旗袍是在同一家裁縫店做出來的,顏色款式各有不同,卻都是按照每個人的身材定製的。
蘇漣身上的旗袍是白底,在紫色燈下泛著藍,藏藍邊看著像黑色,勾勒著她優越的身材,海藻般柔軟頭發披露在肩頭,與其餘女人站在一塊,有一種空曠飄渺的氣質,像是獨自一個人站在高山,風吹過她的裙擺。
她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