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羅家家主羅香凝(2 / 2)

羅香凝看著鏡中的自己,高貴端莊,沉穩大氣,美則美矣,卻全然沒有十六歲少女該有的嬌俏。

三年前,父母和哥哥從京杭運河北上東京經商,卻在半路不幸沉船。羅香凝痛失親人,羅家元氣大傷,損失了唯一的一條商船,北方的生意也斷了,家業折損過半。

羅香凝一夜之間從一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少女成長為殺伐果斷的羅家家主,經曆了第一次殺人,處置了許多試圖顛覆羅家的賊人,但凡有二心的都被清理出去。又用了三年時間,才將羅家江南的生意堪堪穩住。

她的心不是不抖的,但她退無可退,她還有一雙弟妹要撫養,綺明和綺繡那時才六歲,就沒了爹娘,羅香凝怎麼舍得他們再受苦。

況且,羅家的商船,是整個金陵最大最穩最結實的,怎麼會就無緣無故的沉船,羅香凝覺得父母和大哥的死,另有隱情。但她查了三年,毫無頭緒,親人的屍骨也未找到,隻立了衣冠塚。

尋常出門做生意,羅香凝都穿男裝,用的也是大哥的名字:羅錦嚴。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女扮男裝,但是看破不說破,生意該怎麼做還怎麼做,隻要有錢賺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不想彆的,隻求能保住羅家富貴,將弟妹撫養成才,如果可能,再查明當年沉船一事的真相,告慰父母哥哥在天之靈。

逝者已逝,羅家蟄伏了這幾年,韜光養晦,現下也該擺出些高門大戶的派頭來。自己要擴大生意,綺明過兩年要參加縣試開始考科舉,綺繡也該帶出去曆練曆練,不管哪樣兒,都少不了和其他世家豪門結交。人都是看表象的,你若寒酸,彆人便看不起你。

羅香凝起身,接過抱香遞來的手爐,換上高底雲頭鞋,便出門走進了漫天風雪裡。拾桑忙撐了紅羅傘跟上去。

穿過花園遊廊,到了前廳,大廳裡擺了兩排桌椅,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盆水仙,翠綠的葉子間打著花苞。正北一張軟榻,榻後是香案,供著嫘母養蠶畫像。

屋裡地龍燒的火熱,羅香凝脫了披風,隻穿了藕荷色妝花緞褙子,配百褶繡折枝茶花茜裙。早有丫頭婆子在桌椅和軟榻間架好了屏風,搬來暖腳榻,奉上熟普洱茶。

香爐裡添了四合香,羅香凝坐在軟榻上喝了口茶,就捧著兔毫盞暖手。

“把管事們請過來吧!”拾桑來到外間吩咐,底下丫頭應了聲“諾”,便去西暖閣請人。

不一會,十幾個管事進來,恭恭敬敬一揖及地:“大小姐安好!”

“各位叔伯都是跟在父親身邊的老人了,都是我的長輩,不必多禮,請坐吧。今日風雪交加,還勞煩各位辛苦一趟,是香凝的不是。拾桑,快上茶!”羅香凝端坐在屏風後道。

管事們排資論輩落座,拾桑先從每人那裡將這個月的賬冊收上來,才吩咐丫鬟們端上茶來。

拾桑轉到屏風後,把賬冊呈給羅香凝看,悄聲道:“主子,都齊了!”

羅香凝略翻了翻,就放在一邊,準備回去細看。

“周伯,我上次吩咐的事辦的如何了?”羅香凝問。

為首的管事周通,忙起身回道:“回大小姐的話,您吩咐的事都辦妥了。今年收的蠶繭都送到了咱們家的紅繡紡,繡娘們正忙著繅絲染織。桑園裡每棵桑樹都用草席子包了,根下施了塘河泥,準備養冬。蠶籽也已收集完畢,隻等著臘月浴蠶。另外,采下的桑葚果子,也都浸泡過搓去果肉,取出種子曬乾,收藏在絹袋裡,準備明年開春播種育苗,就可以將被火燒毀的桑林補種了。”

“很好。那夏日火燒了我們三十畝桑林的賊人,可抓住了?”羅香凝又問。

“尚未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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