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角相爭(2 / 2)

漢劍 尼古拉斯皮皮汪 8450 字 2024-04-23

霍光說完便拜彆父親,兀自回到府中,將自己關在房內。霍光隻覺似有一口氣鬱結於胸,很是難受,抓起幾上水壺猛灌幾口也無濟於事。隻好躺在榻上,捂著胸口蜷縮成一團,不久便沉沉睡去。

已而夕陽在山,小莫端來膳食,可無論如何敲門都無人應答。小莫大驚,忙推開門近前查看。隻見公子額上汗如豆粒,表情痛苦,慌忙跑到門外喊人。

霍仲孺已經回到家中,聽到家仆大喊公子出事了,急忙跑向霍光屋子。喚了幾聲,霍光迷迷糊糊哼了一聲再無反應,一摸額頭燙的不行,霍仲孺急得連忙讓管家老莫去請醫師,又吩咐奴仆取了濕巾來敷在霍光額頭上。

謝雲兒看見府裡奴仆都慌慌張張的,也不知發生什麼事了,心裡一陣緊張。這時小惠端了吃食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焦急的道:“小姐,不好了!公子高燒不退已經昏厥過去了。”

謝雲兒一聽,哪裡還吃得下去,顧不得禮儀,急忙往霍光院裡跑去。

進了裡屋,看見霍光躺在榻上不省人事,額頭上敷了濕巾,一顆心登時懸了起來。看見塌邊的霍仲孺焦急的踱來踱去,一眾奴仆立侍左右,於是先給霍仲孺福了一禮才開口詢問詳細情況。

小莫答道:“公子從雲兒小姐院裡出來去縣舍時還笑容滿麵的,不知發生何事,回了家卻不見任何表情,一個人回了房間,也不讓我在旁邊侍候。晚膳時,我來叫公子用膳卻不見回應,推開門來查看,公子已經昏迷不醒了……”

這時老莫領著醫師穿過人群來到霍光塌前。醫師也不含糊,急忙幫霍光切起脈來,又詢問霍光今天去了何處,做了什麼。

霍仲孺聽小莫說霍光從縣舍回來便一反常態,知是與今日所斷之案有關,是以毫無隱瞞,將斷案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醫師停止了切脈,又撐起霍光眼睛看了看,隨後轉過身對霍仲孺說道:“公子怕是頭一回斷這人命官司,壓力重大,導致氣結於胸。老夫這便開一方子,差人抓來,猛火快煎一刻鐘。隻是這方子能退燒卻不能解公子心中之結。”說罷取來紙筆,將藥方寫出。

老莫給了醫師酬金,送醫師出門。隨即親自拿了方子去抓藥,又親自看著奴仆煎好藥端到霍光塌前。

謝雲兒此時回過神來,忙接過藥舀起一匙輕輕吹涼喂給霍光喝下。一碗藥喂完,謝雲兒給霍光掖好衾被便退立一旁。

霍仲孺喚過謝雲兒,讓她快去休息。謝雲兒哪裡肯,忙說道:“公子於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公子,雲兒不知在何處乞討過活。現如今公子病了,雲兒豈能不陪侍左右?”

霍仲孺見謝雲兒一片赤誠,便道聲謝謝後離去。

謝雲兒坐在矮榻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盯著霍光臉色,看是否有好轉。

小惠送來吃食,謝雲兒隻是擺擺手道:“子孟哥哥病成這樣,我哪裡還有心思吃東西,你且放在一旁,等子孟哥哥醒了我再吃吧。”

小惠本想再勸一番,但見謝雲兒滿眼焦急,知道再勸也無用,便將吃食放在矮幾上退下了。

這一等便是一整晚,其間謝雲兒將巾帕濕了幾遍水,幫霍光擦掉頸上汗水,又喂他喝了點水。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才支撐不住倚在塌邊睡去……

次日清晨,陽光微涼。霍光悠悠醒來,隻覺頭痛欲裂,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費了好大勁坐起來,但見謝雲兒趴在塌邊睡著了。見她滿麵倦容,眼眶紅腫,似有淚痕。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照顧了自己大半夜才累的睡著了。

霍光伸手輕撫謝雲兒的秀發,沒成想這點動靜還是驚醒了謝雲兒。

謝雲兒睜開眼看見霍光已經醒了,正撫摸自己的頭發,不禁心中一喜。查看霍光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伸手摸摸額頭已經退燒了,收回手,幫霍光掖好被子,長長舒了口氣。莫名一股憂傷的情緒湧上心頭,抱著霍光來不及收回的手臂哭了起來。

“子孟哥哥,你終於醒了!可真的嚇壞雲兒了!”

“好雲兒,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伸出另一隻手為謝雲兒拭去眼淚。

謝雲兒抬起頭與霍光對視一眼,二人都看到對方眼中含情脈脈,氣氛逐漸曖昧起來。兩人眼神越離越近,直至清晰的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良久,謝雲兒才依依不舍的鬆開霍光,站起身來拍拍臉頰,走到門外喚來小莫。“小莫哥,子孟哥哥已經醒了,快去叫老爺。”

小莫聽了,連忙飛快跑出院子,徑直向霍仲孺的院子跑去。

霍仲孺聽說兒子醒了,心中不免鬆了口氣,忙穿好衣袍,往霍光院裡疾步行來。

來到塌前,霍仲孺見兒子燒已退了,但身體甚是虛弱,急忙吩咐後廚做碗羹湯送來。

“雲兒姑娘,昨晚辛苦你了!我與光兒有些話要說,姑娘先回房吃些東西好好休息吧。”霍仲孺看謝雲兒麵露倦容,又見矮幾上擺放的吃食,知道她必是精心照顧霍光到很晚,連飯都沒吃,心中一片感激。

“是,老爺!”謝雲兒看了霍光一眼,向霍仲孺福了一禮便退到屋外關好了門。

“光兒,昨天下午你走後,我立即派人去給凶手送去米飯和正反箸。那行凶者接過箸後將反箸翻正,我當即以此為由判他死罪。消息一出,群眾無不拍手稱好……光兒,你判的是對的!是為父不好,不該讓你斷那人命官司。”霍仲孺將昨天的案子結果說與霍光聽,隻盼他能解開心結。

霍光聽罷,一口濁氣呼出,胸膛起伏不定。半晌才輕輕喊道:“父親!”說罷,便啼哭起來。

霍仲孺握緊兒子的手,任他哭去。

謝雲兒回到房間,回想剛才與子孟哥哥的片刻親昵,明白二人是兩情相悅,隻是之前未感明說,不由癡癡笑了起來。

小惠端來麵餅羹湯,見小姐正在傻笑,便想捉弄她一番。輕輕將麵餅放在幾上,悄悄走到謝雲兒身後突然叫到:“小姐!口水要流出來了!”

謝雲兒驚動一下,伸手去擦嘴角,卻是什麼都沒有。轉身看到小惠正在捂嘴大笑,這才明白是被小惠捉弄了。

小惠笑著道:“小姐這般癡笑,怕是昨天晚上在你子孟哥哥房裡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謝雲兒想起清晨一吻,知是自己失態叫小惠察了去,不禁又羞又惱,作勢輕錘了小惠一下扭過頭去不敢見人。

小惠見她這般窘迫,不再出言逗她,隻是喚道:“小姐滿麵倦容,必是一晚沒睡,先吃點東西再去睡一覺吧。”

謝雲兒聞言,也覺腹中饑餓,便喝了碗羹湯匆匆睡去。

霍光啼哭一陣,直至力竭,在小莫伺候下喝了碗羹湯又沉沉睡去了。

霍仲孺見霍光心結已結,人已無大礙,便要去縣舍當差。剛出府門,卻見一群人圍在門前,心中大為不解。

民眾中為首一老者出來說明來意:“老叟是昨日死去孩童的爺爺,他們都是族中親人。大人斷案公正、明察秋毫,將那凶手繩之以法,我等聽聞昨日公子去府衙獻策,是以今日來謝過大人和公子。”說罷,率領眾人深深一拜。

霍仲孺連忙扶起老者說道:“那凶手品跡惡劣,被囚禁在府衙仍不知悔改,即便今日不死,日後長大怕是也要為禍一方,叫朝廷絞殺!隻是苦了你孫子就要長埋地下,老丈請節哀。吾兒子孟昨晚突發高燒,清晨方才好轉,此時已睡去,各位感激之情本官已知曉,待他醒了必定轉告。眾位請回吧,孩子身後事要緊。”

眾人聽罷又是深深一拜,在老者帶領下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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