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落下,一根根臘肉、臘腸掛在窗前,就像是帶著肉香的窗簾。
微風一吹,肉香吹進了屋內。
同時,也吹到方言和汪曾其鼻間。
“華夏人之愛臘味,可謂是深入骨子裡,不獨美食老饕愛吃它,尋常人家也愛吃它。”
“………”
“這是鹽的味道,山的味道,風的味道,陽光的味道,也是時間的味道,人情的味道。”
汪曾其品著方言的散文,連聲叫好,“小方,你這一句,算是把臘味吃透了。”
“您過獎了。”
方言眼睛不停地瞟向窗台上的臘肉。
“你是怎麼想到寫這個‘臘味’?”
汪曾其好奇不已。
“這不是觸景生懷嘛。”
“我覺得‘臘味‘,凝聚了這人世間最深最濃的人情味、煙火味……”
方言指了指窗外,“如果說年夜是一首詩,年味是這首詩的詩心和詩眼,那麼,臘味就是詩中絕美的意象,而且是最鮮明也最不可或缺的那個,臘味,真是好一碗人間煙火!”
“啪!”
汪曾其激動地一拍桌子,“說得好啊,果然你在吃這方麵在行,跟我是同道中人。”
“是啊,同道,同道。”
方言喉嚨微微蠕動了下:“汪老,您曬的這個是‘清醬肉’吧?”
“眼力勁不錯,瞧出來了。”
汪曾其笑眯眯道,“打從進屋,就一直盯著這醃臘肉看,怎麼,是不是很想來一根?”
“想,自然想!”
方言點了下頭。
“想也不能給你,這麼點肉得緊著我家裡孫子吃的。”汪曾其話鋒一轉,“不過衝你寫的這些散文,我倒可以幫你做,如果你想吃的話,肉票調料這些可要自備。”
“這沒問題啊,謝謝您內!”
方言和他相視一笑。
汪曾其邊在紙上寫需要的材料,邊說:
“果然我沒有看錯,你不單單在、戲劇上天賦異稟,在散文上也有過人的天份,原以為伱初學,寫出篇佳作要花很長的時間。”
瞥了眼厚厚一疊的紙,“想不到你都快寫成散文集了,題目也取得讓人眼前一亮。”
方言回答:“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我覺得美食是最能代表華夏文化的符號之一,所以就取了‘舌尖上的中國’這個名字。”
“正因為這個名字是’中國‘,不是’燕京‘,你這散文裡就不能隻寫燕京,至少要再寫幾個代表性的,比如魯東、粵東、江南、川蜀……”
汪曾其說:“不然撐不起這名兒。”
“您老高見,我是這麼想的。”
方言有所保留地說出創作思路。
燕京可不隻有京味,以前的八大樓、八大春、八大居等飯莊,一個個重新開張,魯菜、淮揚菜、川菜等菜係都有,就連津門的狗不理包子也登陸了燕京,就在“新陸春”。
何況上輩子,全國各地的美食沒少吃。
“看來你是打聽清楚了。”
汪曾其頗為欣賞道:“你剛剛說了以地域菜係為橫向,這麼說還有縱向上?”
“縱向上,就是從美食的各個方麵入手。”
方言掰著指頭:“比如做法,煎、炒、烹、炸,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再比如口味,酸甜苦辣鹹,五味調和,共存相生,百味紛呈。”
“妙啊!酸甜苦辣鹹,品人生百味,物如此,事猶是,人亦然。”汪曾其眼前一亮。
“您算是說到根上了。”
方言看向那堆稿紙,自己這本散文集的任何一篇,都能拍成《舌尖上的中國》的一集。
汪曾其感慨道:“可惜了,老師和師母他們回湘西了,估計過一陣子才會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