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返校之日。
空氣沉悶,天色陰沉,一副要下雨的樣子,方言趕在下雨之前,回到了講習所。
此時,宿舍裡空無一人。
打掃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了蔣紫龍。
他給了方言一個熊抱,“明明才一個月沒見,怎麼我覺得好像幾年沒見一樣。”
“這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離彆了以後,再重聚,感情反而更好了。
隨後,莫伸、古樺、鐵甯、王安逸、賈大山等人陸陸續續地回校,一個個都有點變樣。
隔了這麼久,彼此都變得有點生分。
方言乾脆建議,舉辦一個作品討論會,不管自己的畢業作品寫沒寫好,相互交換著看。
“以文會友,這個主意好!”
“我參加!”
“算我一個,我也加入。”
眾人紛紛支持,統統來到食堂。
“這封信給你。”
鐵甯從帆布包裡取出一封已經拆開的信。
“這是……”
方言打開,一瞧落款,竟然是“孫禮”,荷花澱派創始人,《白洋澱紀事》可是代表作。
“放假之前,你不是跟我講過嘛。”
鐵甯笑道:“建議我把《啊,香雪》寄給津門的老前輩們看一看,我就壯著膽子,寫了封信給孫老,想不到他真的回信給我了。”
方言細細一看,就見信上寫著:
“今晚安靜,在燈下一口氣讀完了你的《哦,香雪》,心裡有說不出的愉快,這篇,從頭到尾都是詩……
這是一首純淨的詩,即是清泉,它所經過的地方,也都是純淨的境界。”
“怎麼樣?”
鐵甯笑盈盈道。
跟捏著鼻子硬把屎尿屁吹上天的評價一比,簡直清新脫俗!
方言勾起嘴唇,“這封信能公布吧?等發表的時候,這封信一定能派上大用場。”
鐵甯自信滿滿道:“那還要多虧了小方老師,本來我擔心《啊,香雪》既不是反思,也不是傷痕,會不會沒人喜歡。”
“現在看來,伱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方言準備過幾天就回出版社,趕在最新一期的雜誌樣本出來之前,把信交給編輯部。
此時,屋外開始淋淋瀝瀝地下起毛毛雨。
“我構思了篇新的,還沒想好怎麼寫。”
“安逸沒寫好,紫龍,你呢?”
“這裡呢,名字叫《赤橙黃綠青藍紫》。”
蔣紫龍寫的依然是改革文學,而且已經得到了秦兆陽的肯定,即將發表在《當代》上。
“哇,當代!”
一想到這份刊物的檔次,眾人無不羨慕。
“岩子,彆光顧著看我們的,你的也趕緊拿出來,讓大夥看看。”
莫伸搓了搓手,“額這個老秦人,已經等不及了!”
“給。”
方言拿出厚厚的兩遝紙,兩個鐵架子夾著,整部《裂變》被他分為了上部和下部。
上部,從秦孝公繼位,寫到和商鞅的三次見麵,聊“帝道”、“王道”、“霸道”。
下部,就是商鞅從變法一直到車裂。
“這麼多?!”
莫伸、蔣紫龍等人驚訝連連。
這個篇幅完全達到了大長篇的標準,本來以為方言的第一部長篇,字數會在十幾萬,最多也就二十萬,沒想到他能這麼瘋狂!
“多嗎?我下部才剛起了個頭呢。”
方言道:“你們看上部吧,上部我已經寫好了初稿。”說著把《裂變》上部交給他們。
“你是不是打算投給《人民文學》?”
“不出意外的話……”
“那就是一定咯!”
“人民文學!?””
頃刻間,一片嘩然,驚訝衝帶著羨慕。
如果《當代》、《收獲》是心目中當代文學的聖地,《人民文學》就是文學最高的聖山,每一個人,做夢都想在上麵發表自己的。
蔣紫龍、莫伸、古樺三人坐成一排,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稿子,有時候,有人看得快,有人看得慢,看得快的就催促看得慢的。
而排隊等著看的,更是不厭其煩地催促。
就在此時,李清泉帶著徐鋼、古劍之等老師來看學員們,一進門,撞見了這一幕。
“什麼事這麼熱鬨?”
“李老,我們在等方言的長篇呢?”
“他的長篇寫出來了?!”
李清泉和徐鋼互看一眼,又驚又喜。
蔣紫龍他們也很識趣,知道方言的這部長篇,被講習所寄予了厚望,就算再不舍,也雙手奉上,臉上露出幾分意猶未儘的樣子。
“小方。”
李清泉讓方言跟著他去辦公室。
轟隆,伴隨著一聲驚雷,雨勢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