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從殿內走出,麵色沉沉如死寂,他抬起手一把將蕭景辰從地上給拽起來,語氣冷硬:“殿下,起來。”
“舅舅,這...父皇...是怎麼說的,不會真的要母後為那個賤人賠命吧。”
“殿下!”
李原趕緊捂住他的嘴,抓著他的手就往外走,腳步飛快,聲音壓得低低的:“殿下不可胡言,劉氏已死,你這般口出穢言,要是讓其餘的有心人給聽去了,那不更加做實了你母妃的罪名。”
蕭景辰不滿地揮開他的手:“清者自清,何須在乎旁人言論。”
他實在不懂,為何短短半日,他母妃就被廢了貴妃之位。
李原拉著蕭景辰出了禦坤宮,走到宮廊牆角處。
蕭景辰問他:“舅舅不是說要用藥,神不知鬼不覺地落了劉氏的胎嗎,那些用來詛咒的布偶又是哪裡來的?”
“這次是舅舅大意了,看來是有人故意動了手腳,想借機廢了你母妃的貴妃之位。”
李原也沒想到,他昨日剛派人暗中給劉昭儀下藥,藥效還沒發揮,就出了這巫蠱之事。
眼下證據確鑿,那巫偶的確是從麗坤宮搜出來的,他就算是想重新破局,也不可能了。
隻能另外想法子,讓李貴妃複位。
“是誰?”
蕭景辰問。
他轉過頭看著蕭景辰,想說的話堵在心口。
"舅舅,說啊,是誰?難道是榮妃母子?”
蕭景辰疑惑地問。
“是誰,暫時還不能確定。”
李原猶豫再三,沒有將他心中的猜測同蕭景辰講明,蕭景辰性子急切,知道後怕是會衝動行事,釀成大禍。
他長籲口氣,緩聲道:“走吧,我方才已勸說過你父皇了,他不會真的要你母妃賠命的,隻是降個位分而已,至於那劉昭儀,要怪隻能怪她自己命不好,這儈子手的刀,恰好劈到她頭上。”
他手裡控著皇城禁軍的一半兵權,皇帝若是真的膽敢賜死李娥,他不介意直接讓江山易主。
"可是舅舅...母妃..."
蕭景辰依舊不死心。
“行了,你母妃不會怎麼樣的,彆人想要她的命,除非從你舅舅的屍體上踏過去。”
李原受不了蕭景辰優柔寡斷的性子,揮手讓他趕緊離開皇宮,邊走邊叮囑:“你給我記住了,接下來行事必須萬分謹慎,麵對你父皇時,不要提起你的母妃,免得惹得他不快,你母妃複位一事就交給舅舅來辦。”
蕭景辰無奈應下:“舅舅,孤知道了。”
李原目睹著蕭景辰的背影,朝宮門口走去,他站在滂沱大雨中,飽滿的雨珠在傘外飛濺,滴落到他微微泛寒的手背上。
他轉身回眸,眺望不遠處的禦坤宮。
眼中灰蒙蒙一片,碎雨飄飛,水霧彌漫,隻能看見飛簷的一角。
宮殿隱匿在陣陣急雨中,他這雙耳,似乎聽見一道沉寂已久的呐喊聲,從巍峨皇城腳下,破土而出。
震耳欲聾,清晰無比。
他唇角噙起不屑的笑,隨後轉身朝宮門口走去。
*
謝慕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皇家圍場的,隻覺得腳下被灌上了銀鉛,重得她邁不開腿。
赤裸裸的現實擺在她眼前,劉昭儀確實是因為小產大出血身亡。
她的藥隻是讓劉氏的脈浮現出假象,蒙騙過其他人,李貴妃容不了她,自然會派人暗中下藥,之後隻需要在宮內找個替死鬼出來舉報就行。
可如今,假孕變成真孕,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就那麼沒了。
謝慕雲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何?
她回了謝府後,一直坐立不安,江氏讓她去梨芳院用膳她也沒心思,換了身玄色便裝,就去了雍王府。
王府門前
寒夜冷寂,急雨過後,枝葉遍地。
書房窄小的窗正開著,秋風卷起滿地枯枝,外頭夜色烏壓黑沉,如黑洞能吞噬萬物,蒼穹上偶爾傳來幾聲鷹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