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亂糟糟的頭發像是被水浸濕了一般向下掉。
“不是這樣的……”阿緣輕聲地說。
然後阿嚴發現,對方的眼眶裡,湧出幾顆眼淚來。
(不過是一支笛子。)
(為什麼……)
……
所以說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啊……
從未見過這種表情的弟弟。
以前的時候,阿緣是從來沒有表情的。後來,阿緣開始會笑了,那是一種令阿嚴感到惡心的,夾帶著扭捏和不知世事的單純的笑。
可是這麼久了,阿嚴還沒有看見對方哭過。
即使是被家裡人關在小小的房間裡——
即使很少有人關心他——
即使曾經無數次被父親點著鼻子辱罵是被詛咒的、沒有用的孩子——
即使即使即使即使——!
可是就是這樣的阿緣,為了一根他(阿嚴)花了半個晚上削的笛子流淚了。他哭得好傷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阿嚴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住那根偷來的笛子,指間繞過圓滾滾的笛身插-進了手心裡。
(不要再哭了……)
(真的好討厭你……)
阿緣一個人坐在那裡,無聲地哭泣著。
眼淚一滴兩滴三滴四滴……他的心都快碎掉了。
※
黑色的貓咪靈巧地跳上床沿。他站在櫃子上麵,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高燒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當中的日輪。貓爪子很軟,所以踩在哪個地方都沒有聲音。
黑貓金色的眼睛裡有一種貓不該有的複雜的情緒。
……
黑死牟靜靜地看著那張臉,看著那細細長長的眉毛,看那輪廓很明顯的眼睛,看那張薄情的嘴唇,看那頭壓在身後、從兩端露出的紅黑色的長卷發……
然後他看對方露在被子外麵的指尖。
上麵沒有因為長時期練刀而形成的繭子。
黑死牟就蹲在那裡,四周縈繞出一股寧靜的氛圍來。
睡著了的日輪突然翻了個身,把被子拉起來一塊。
然後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後,因為情緒過於激蕩而使得原本已經隱藏起來了的另外四隻眼睛又全數顯現出來了。
日輪的腰際,掛著一支短笛。上麵有一個半月型的氣孔,和兩個用來調節音調的按孔。
這不可能……
那個笛子,明明就在我的身邊。
那個無法忘記的血月之夜……
緣一從他身旁離開了,然後,剩下了那截□□□□□的笛子。
笛子就在他身邊……
黑貓的爪子伸出去,勾住了那根粗糙的木質短笛。
笛子從對方的腰際下來了。
笛子被爪在黑貓腳下,如同一隻無處可逃的小老鼠。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聞到了屬於上弦之叁的猗窩座的氣息。
黑貓不再猶豫,叼起爪下的笛子,然後立馬逃走了。
正好要進來看看病人醒了沒有的猗窩座與黑貓擦身而過,隻看見對方的嘴裡有叼著什麼細長的東西。
完全沒有明白穩重的對方為什麼會以這樣慌張的姿態……逃走?猗窩座不確定地想道。
於是他走進去,看見那個人類小孩正嘗試著睜開眼睛。
他的嘴唇乾裂,將要起皮。
猗窩座突然想起來,大概是要給對方喂水了。
……
黑貓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這條街道。因為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他就憑著感覺一直跑,一直跑。
避過那些光,他在黑暗當中獨自奔跑。
帶著那個贓物。
黑死牟覺得自己的形象與當年重合了起來。
簡直一模一樣……
當年那個從阿緣身邊偷走了笛子的自己。
四百年過去了,一點變化也沒有。
這讓他覺得很好笑,可是又笑不出來。
黑貓叼著笛子最終跑到了一條沒有人煙的小道上。這四周沒有一點點人氣,隻有一座搭得很不好看的房屋。但是他又嗅到了一絲輕微地鬼的氣息在向他這個方向靠近。
笛子從黑貓的嘴裡掉了出來。
他自然而然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
就讓它(笛子)永遠消失吧。
不要再回來了。
這種沒用的東西……不要再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了啊。
幾分鐘以後,一個穿著很樸素的青年協同著一位年輕的姑娘有說有笑地來了。
……
“芳子,我在這裡撿到一根笛子!”田中熾葉在草叢裡站了起來,朝他心愛的姑娘揮了揮那根一看就是手工活超級爛的笛子。
作者有話要說:※□□□□是有內容的,我沒寫而已,不是違禁詞。
※一哥一邊說著不要出現了,鬼都不知道他把當年的笛子帶在身邊就這樣過了四百年。
※原著裡猗窩座原名狛治,他的父親和喜歡的人戀雪都是生病的人,經常會咳嗽,總是下不了床。
※求作收
※那個我看到大家說插敘戰國好像看起來很亂……但是不這麼寫的話戰國的結局就無法和現世的小結局一起出現啦……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