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齊二老夫了果然又來了。
老忠勇伯夫人滿臉厭煩,“未凝,她若再為難你,你也不必忍氣吞聲。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為老不尊,沒得讓人煩。”
阮未凝微笑。
“知道了母親。您昨日勞累了,好生休息吧,我這就去見叔母。”
老忠勇伯夫人嗯了聲。
阮未凝便去了。
齊二老夫人已在正廳等著了,桌子上擺著新鮮的點心,她正吩咐丫鬟給她斟茶,擺著主人的譜。
阮未凝笑著進去,“老叔母久等了。”
齊二老夫人看她一眼,不涼不熱道:“未凝啊,我知道你現在管著整個伯府的中饋,忙得很。不過再忙,也不能耽誤了正事。府上有客人來,就讓一堆丫鬟伺候著,傳出去多沒禮貌。今日是我也就罷了,咱們一家人,不在乎這些個虛禮。可若是外人,可不就看了笑話了嗎?這府裡的丫鬟也是,一個個也忒懶散。知道你慣來寬仁,但也不能如此縱容。脾氣都是慣出來的,沒得將來一個個都慣成了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忘了自己的本分,奴大欺主,你日後要怎麼管?”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一個個都黑了臉。
你這天天的把忠勇伯府當自家後花園,逮著人就吆五喝六的跟自家奴仆也似,就差把你當菩薩供著了你還挑刺呢?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臉?
阮未凝也不生氣。
“叔母今日登門,不知有何要事?”
決口不提整治丫鬟的事兒。
齊二老夫人又看她一眼。
這小妮子,當初在娘家不得臉,跟個隱形人似的,也就虧得生了副好顏色,才入得忠勇伯府。彆的本事沒有,倒是很會攀高枝。自個兒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如同陌生人,反倒是和二房堂兄關係好。二房承襲了爵位,她也算是有了後台靠山。再加上又有個做國公夫人的好姐妹,整個齊家上下,誰不高看她一眼?
當年她還沒得勢的時候,婆母怎麼就沒費點心思籠絡著小妮子做內應呢?如今倒好,還得勞煩她天天登門拜訪。偏生這死丫頭,還是個油鹽不進的,她口水都說乾了,這丫頭都不肯鬆口。
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這麼大嗎?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齊糾那小子,到底從哪兒弄來這麼個難對付的女人?
“我這天天上門,你還跟我裝什麼糊塗?”齊二老夫人心裡有氣,語氣自然也就不那麼好,“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一大把年紀,按理說早該在家享清福,這麼勞心勞力的,還不是為了子孫後代嗎?再怎麼說,舒兒也是小九的侄女兒,大家都姓齊。她將來若能在太子跟前得臉,也是整個齊氏一族的光榮。咱們伯府是從祖上傳下來的爵位,時至今日已大不如前。我也知道,小九是個有出息的,但一族興盛,靠一人之力遠遠不夠。你公公和小九費心經營了十多年,可不還是連人家新起的那幾個世家都還不如嗎?”
什麼時候伯府成她家的了?還咱們?
阮未凝垂眸抿茶,不答。
齊二老夫人繼續道:“你看那些世家大族,誰不巴望著把女兒送進宮博前程?你女兒還沒到年紀,不能強求。可舒兒正是豆蔻年華,品貌端莊,才藝雙絕,左鄰右舍讚不絕口。這樣的人才,天生就是該入宮做皇妃的。咱不能白白埋沒了她,你說是也不是?”
照她這麼個誇法,齊舒做國母都綽綽有餘了。
這個叔母向來沒什麼自知之明,從前她婆母還在的時候,她被壓得出不了頭,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的。她婆母死後,她便熬出了頭,整個人都神氣起來,走路都帶風。
擺起譜來,比她婆母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未凝仍舊麵帶笑容,等她說完後才道:“叔母說得,也不無道理。”
沒料到她竟這麼快就鬆口了。
齊二老夫人詫異的同時也是一喜。
“你們年輕人,經事少,目光難免短淺了些。你婆母也是,怎麼都不知道提點提點?不過好在你聰慧。罷了,回頭你記得和小九說說,早些將舒兒安排去…”
“叔母。”
阮未凝微笑著打斷她,“舒兒是您的嫡長孫女,雖說齊家如今大不如前,好歹也是世家,堂堂一個嫡女,就這麼送去做丫鬟,豈不是自降身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