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請纓(2 / 2)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麵。

很多時候,真相會讓人出乎意料。

音姐兒送去齊家私塾了,每天下學季菀都派人去接她。曦姐兒又沒人陪了,便去找大姐姐卿姐兒。但大多時候,都是她一個人玩兒,卿姐兒在一邊羨慕的看著。她覺得無趣,又去找瓊姐兒。瓊姐兒才幾個月大,連坐都不會。曦姐兒卻覺得小妹妹呆萌的樣子很可愛,就喜歡逗她。

五月初,周府大姑娘周瑩,也就是季菀的表妹,出嫁。

周瑩今年十五歲,前年就已說了親,三月辦的及笄禮。她是周家本家嫡長女,本應風光出嫁,但如今邊境戰事連天,不宜太過奢華,所以並未大操大辦。但周家簪纓氏族,便是族親來觀禮的,就有不少,再加上其他旁親故友,排場也比一般官宦人家要大得多。

曦姐兒最喜歡熱鬨,纏著母親非要跟著去。季菀沒辦法,隻好千般叮囑不許亂跑,然後連帶音姐兒一起帶著去參加周瑩的婚宴。

她不是未出閣的姑娘,第二天才去的。周瑩早已穿好嫁衣,蓋上蓋頭。她頭上沒有姐姐,便由母親身邊的心腹嬤嬤扶著走出來。

門口熱鬨非凡,府中幾個少爺輪番上陣‘刁難’新郎官。又是作詩又是出對子,弄得像是考試。若不是怕耽誤了吉時,怕是還不肯罷休。

入京到現在近九年,季菀一直記得當初住在周府的時候,上至太祖父,下至兩位舅母,對她都很好。所以這幾年,她也會時不時的回來探望。和周瑩的關係還算不錯。如今周瑩出嫁,她也備了份添妝。除了整套的寶石頭麵,還有兩個鋪子。

花轎在一陣鞭炮聲中抬了起來,隨之響起鎖啦之聲。

曦姐兒被這刺耳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就記哭了出來,季菀連忙伸手去捂女兒的耳朵。站在旁邊的音姐兒則先她一步。

季菀見了,會心一笑。

席間季菀注意到三房的二姑娘周桐一直低著頭,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她是許姨娘的女兒,自從許氏被罰,三個孩子全都養到了正室夫人林氏身邊。她從前性子驕矜任性,生母失勢,後又離世,她沒了倚仗,也就沒囂張的資本了,倒是安分了不少。

她今年十四歲了。

季菀聽母親說過,周桐也在去年定了親。她是庶女,婚事肯定不如周瑩。不說彆的,嫁妝都要少一大半。這麼一比,周桐心裡肯定不是滋味。

季菀還記得,當初住在周府的時候,周桐對府中姐妹皆是一臉輕蔑不屑。那時候她生母得寵,她有輕狂的底氣。除此之外,她的功課是姐妹中最好的。就連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十一二歲的時候,便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了。也正是有這份才氣,才會因出身不高而不甘心。

不過再不甘心也沒辦法。她不敢鬨,也沒底氣鬨,隻能認命。就是因為這份無可奈何,才悶悶不樂。

周家這邊在熱熱鬨鬨的辦喜事,邊境卻傳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嶽侯率大軍十萬,已深入羅曳腹地,僵持了數月以後,終於再次交戰。為麻痹敵軍,他以誘敵之計,再行殲滅之舉。

而這個誘餌,便是陸七郎。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嶽侯故意的。

行軍打仗,主帥發號施令,將眾莫敢不從。可為何偏偏選中陸七郎而不是陸家其他人?要知道,陸大郎和陸二郎以及陸五郎都在軍中。

首先,陸大郎和陸二郎有官職在身,且深受皇寵,嶽侯不敢輕易讓他們涉險。

其次,陸七郎是庶出,自然就不那麼重要了。陸五郎雖也是庶出,可人家親爹是嫡脈。和陸大郎這個兄長關係也頗好,嶽侯還是有所顧慮的。

最後,陸七郎在北地軍營曆練過,好歹有經驗,若遇危險可自保。

陸大郎當即主動請纓,要做這個誘餌,卻被嶽侯言辭拒絕。軍令如山,陸大郎也不能明著頂撞,隻道:“末將以為,既是誘敵詐降之計,應則一麵相忠厚之人方可取信敵軍。”

嶽侯神色淡淡,語氣微諷,“素聞陸家家風以磊落正直聞名,自是個個忠厚。”

陸家幾個兄弟皆沉了臉。

擔心兄長們為自己出頭而得罪了嶽侯,陸七郎連忙站出來,道:“我陸家男兒自是個個忠君愛國,保家衛國乃我輩職責所在。若能驅除外賊,便是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七弟…”

上一戰,陸七郎生擒了對方一副將,而此城守將乃其弟,怎會接納陸七郎‘投降’?隻怕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掛在城牆示威不可。

嶽侯這分明就是要置陸七郎於死地。不過就是因為嶽侯的兒子一戰失利,被陸七郎奪走了風頭而心生怨恨而已。

蕭瑞忽然上前一步,“我和七哥一起去。”

數年前他和陸七郎一起在北地軍營曆練了數月,後來又在延城國公府住過一段時間,兩人關係極好,他一直便叫陸七郎七哥。

眾人齊齊望向他。

嶽侯眉頭一挑。

蕭瑞乃是國舅之子,明德帝素來也是很喜歡他的,將來沒準兒還會與其恩封爵位。

“這是行軍打仗,不是小孩兒過家家。”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是嶽侯長子嶽崇勝,“怕死打什麼仗?趁早收拾行囊回家睡女人…”

陸七郎猛的回頭,目光森然銳利,腰間佩劍已出鞘些許。

嶽崇勝被盯得一顫,竟心生怯意。隨即意識到自己竟畏懼一個庶子,惱恨異常,“軍規首要便是服從軍令。怎麼,你敢違抗軍令不成?”

陸七郎記目光輕蔑。

“陸家男兒,不畏生死。不似某些人,貪功傲下,一無是處。”

嶽崇勝大怒,“陸問天,你罵誰?”

陸七郎神色淡漠,竟是一笑,“罵的自然是無能之輩,世子這般憤怒,卻是為何?”

“你--”

“嶽世子恐是對號入座了。”蕭瑞突然笑吟吟接過話,“素聞嶽世子勇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乃軍中楷模。便是偶爾失利,也是意外。下次再打回來就是,何須這般耿介?”

嶽崇勝被他二人一唱一和夾槍帶棒給罵得臉色鐵青,偏偏蕭瑞身份在那擺著,他不敢肆意挑釁。

“說起來我入軍營多日,未曾打過先鋒頭陣,於敵軍而言,我是生麵孔。”蕭瑞看向臉色也不怎麼好的嶽侯,“更易麻痹敵人。”

“不行。”

陸七郎堅決反對,“正因你聲名未顯,又年輕,他們不認識你,不知你在軍中擔任何職,更易被識破,還是我去。”

“正是此理。”

嶽侯此時才開口,“此事就這麼定了。七公子帶三百人前去詐降襲營,大公子帶三千人接應,崇勝帶一萬人埋伏虎牙溝…”

話未說完,蕭瑞等人便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危險的事兒都給彆人做了,讓他的兒子去撿便宜立大功,算得可真是精。

他剛準備說什麼,冷不防營帳被掀開,蔣氏大步流星的走進來,道:“夫妻一體,我和七郎一起去!”

陸七郎霍然回頭。

“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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