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聲響震耳欲聾,男人震驚的瞳孔中,倒映著秋菱軟軟倒下的身體,以及額頭汩汩鮮血。
她死了。
不堪受辱,臨終悔悟,也不願父親為難,所以選擇自儘。
這樣一來,對方便成了逼死良家女的惡徒。
事情來了個大反轉,令那男子措手不及。
秋菱的爹醒來後得知女兒已死,痛怒之下又暈了過去,此事很快驚動了官府。然而這官司,卻又是一筆糊塗賬。這個男子的父親,是地方知縣。
很不巧,和季菀有些關係。具體說,應該是和周家有點關係。
此人姓許,正是她那三舅舅的妾室許姨娘的兄長!
季菀今天登門,就是告訴季海夫妻,秋菱已死,婚約也就無效了,季海無需親自跑一趟。至於剩下的事,她會處理好。
許姨娘的兄長是青州縣令,離登縣有一百多裡路程。他兒子之所以會去登縣,其實是去散心的。原因為他,隻因他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時常被親爹嫌棄。他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然後經朋友介紹,去吃火鍋。季氏火鍋在北方開了幾年,分店卻不多,還未流傳到青州去。他親眼目睹了火鍋店的生意爆火,便想著,若是自己得了這火鍋底料的配方,開一家許氏火鍋,到時候財源廣進,日進鬥金,父親還能看不起他?
他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不能明搶。畢竟他那姨母雖是高門妾,卻已失寵,連他爹這輩子保不齊到死都隻能做個青州縣令。所以,他還真不敢以權壓人。見到秋菱後,便計上心來。雖說秋菱出身不怎麼樣,長得也不算多美,但那身段著實好。事成後,納進府中為妾也不無不可。
為此他費儘心機,討好這個小女子。
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好容易有了成果。誰成想這貪慕虛榮的女子,居然還是個烈性的,竟就這麼一頭撞死了。
許大公子措手不及,既恨自己一番算計落空,更擔心自己惹上麻煩,匆匆而回。
果然還是老話說得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許姨娘是個貪婪的,她哥也是個隻會鑽營的小人,這個侄兒嘛,更是無恥到了極點。
這一家人,不收拾還真不行。
人的貪婪是無限的,許家這個毒瘤留著是個禍害,必須一起拔除。而許家和周家多少沾點親,未免惹上麻煩,她還是派人去周家送了信。
周言當即就把小兒子叫過來,簡單說了前由。
“許氏的侄兒,在北方為禍,**良家女,致使其自殺。那個女子,正好是阿菀堂兄的未婚妻。”
周長清怔了怔,這才想起被自己關禁閉的許姨娘,當即沉了臉,“父親放心,兒子知曉該如何做了。”
縱子行凶的罪名落下來,許家父子難逃法網。到時候,若有人拿許周兩家的姻親說事兒,周家難免惹一身騷。所以,得先處置了許姨娘。
當晚,周長清就讓人捆了許姨娘,送去了莊子。
一個妾室,隻要不在周家,怎麼都扯不到周家父子頭上。
許姨娘尚且不知自己被兄長和侄兒連累,就被送到了莊子。在周府的時候,雖是關禁閉,但她好歹給周長清生了三個孩子,周長清未曾苛待她,至少還是保證她衣食無憂。可送去莊子後,就得乾粗活!她如何吃得了這般的苦?她本來還在期待著,將來兒子長大了,考取了功名,周長清看在兒子的麵上,會放她出去。若兒子有出息,沒準兒以後還能給她掙個誥命,林氏一輩子都比不上。
哪裡知道,禍從天降。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這屋子雖還算寬敞,但簡陋低矮,連周府的下人房都不如,許氏渾身不自在,滿目厭棄,“我是老爺的妾室,為周家生了三個孩子,便有過錯,也罰了。這幾年我安安分分的在祠堂裡抄經祈福,為什麼還要將我發落到這莊子上?”
“看樣子許姨娘還不知道,你那位兄長縱子行凶,逼死了良家女,如今被告了,這官大底也做不成了。若是他攀咬是你指使的,你一個妾室倒是沒什麼,可少爺姑娘們平白受累耽誤了前程,就不妥了。為人母者為子女長遠計,想必許姨娘也願意為少爺姑娘們犧牲。”
許氏瞪大眼睛,癱軟在地。見對方要走,連忙撲過去,“不,我不信,我侄兒絕不可能會逼死人…”
自打兄長去青州任職,兄妹倆已有十餘年未曾見過。對小侄兒的印象,也還在他幼時。許氏怎麼都沒想到,小時候隻是調皮卻不乏聰穎的侄兒,居然會行凶殺人。許家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殺幾個平民無關痛癢。兄長不過是個九品縣令,背無權勢可靠,攤上了殺人命案,還被鬨大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兄長慣來謹慎,即便侄兒真逼死了良家女,兄長必會收拾乾淨,怎會鬨到京城來?
許氏不信,或者說不敢相信。因為一旦兄長罪名坐實,她這輩子也就完了…
送她來的老嬤嬤一臉悲憫,搖搖頭走了,根本不顧她的哭喊咒罵。
這性子,抄再多的佛經都不可能心平氣和改惡從善,早該送來莊子關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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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被關在莊子裡,哭天喊地求救五門,而她的兄長,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逆子!”
他怒容滿麵的瞪著跪在地上的兒子,“都是你闖出來的禍。你屋子裡那些個女人還不夠,非要去招惹個酒樓女。如今好了,攤上了人命,還鬨得沸沸揚揚,你這是要害死你爹我啊。”
許大公子自覺闖禍,但被爹這麼指著鼻子唾罵,又不甘,小聲反駁道:“我哪裡知道她會尋死?不是您說我一事無成嗎,我想著那火鍋店生意如此好,若是能得到配方,也能為咱們家掙得一份家業。姨母被周家所棄,對您的官途也無助益。您謹慎小心,不肯收禮,一年的俸祿也就那麼點。咱們家底本來也不多,我若不想點法子,遲早坐吃山空…”
“你還有理了你?”
許父氣得吹胡子瞪眼,險些就要一腳踢過去。許夫人愛子心切,忙上來阻攔。
“好了,事情已經發生,你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麼用?還是先想想法子,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解決吧。”
話音剛落,一個家丁匆匆而立,驚慌道:“老爺,夫人,官兵…外麵全是府衙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