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和郭麗關係很不錯,郭麗出閣,她自是要去道賀的。
婚期在十月,她也早已坐完了月子。但兩個孩子太小,她沒舍得帶出門。值得高興的是,郭燕夫婦入京了。
陶家和江家本有生意往來,隻不過家底在北方,要舉家遷徙且常住京城,許多事宜就得安排妥當。準備了近一年,直到郭麗婚期將近,才入得京來。
自打江家入京,兩姐妹快兩年不曾見過,一見麵就忍不住相擁而泣。
郭燕的兒子玢[bin]哥兒已快三歲,麵容似母,長得很是漂亮,嘴也甜,見到郭麗就奶聲奶氣的叫‘姨母’,把郭燕喜得抱在懷裡親了好幾口。
江沅的妻子嚴茗看在眼裡,既羨又悶。
郭燕察覺了,私底下問母親和妹妹。
“娘,嫂子好像不太高興,是因我們非江家人嗎?”
她已外嫁,母親也孕育了江家血脈,便是和嚴茗關係不好,總歸也是長輩。又有江老夫人坐鎮府邸,婆媳應當不會有太大矛盾。可妹妹郭麗和弟弟郭業,卻非江家血脈。嚴茗若是不喜,也情有可原。
邱氏搖搖頭,歎了聲。
“你嫂子知書達理,待你弟弟妹妹們也親厚。她的心病,是孩子。”
郭燕先是一愣,而後恍然大悟。
嚴茗過門一年了,至今未孕。今日瞧見玢哥兒,怕是觸動心事,難免鬱結。
“大嫂還年輕,其實不用那麼著急的。”
邱氏沒吭聲。
嚴茗是還年輕,江沅今年卻已二十一。江老夫人年紀大了,早就盼著抱孫子。平日裡言語中偶爾會提起,沒什麼惡意,可嚴茗聽在耳裡,總歸是著急忐忑。
其實她不知道,嚴茗的心事,不光隻是孩子。
那日她去給江老夫人請安,在紗窗外聽見江老夫人和尚媽媽的對話。
“我瞧著沅哥兒和茗兒感情也不錯,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動靜?”江老夫人歎息,“沅哥兒都二十一了,尋常他這個年紀的男子,早已做了父親。也怪我,早兩年耽誤了他的婚事。若是當初他娶了季家那姑娘,興許…”
“老夫人。”
尚媽媽及時打斷她。
“都是陳年往事了,您不是還約束了身邊人,不許再提麼?怎麼自個兒又提起了。若是給大少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多思多想。”
江老夫人默了默,輕輕道:“茗兒是個好孩子,學什麼都快,又善於經商之道,江家偌大家業交給她操持,我放心。大概是我太著急了吧,他們都還年輕,孩子的事,倒也不用那麼著急。哎,人老了,就想著兒孫滿堂,府裡上下也熱鬨些。”
後麵這段話嚴茗沒聽見,她早已神遊天外。
季家姑娘…
婆母乃繼室,與蕭府當家夫人關係好,有些事,她自然也知道。以前在北方的時候,兩家是鄰居。後來周氏攜子女入京,投奔父族,才入得高門為婦。兩家若有過議親,那必然是在北方的時候。按照時間算,季家的兩個姑娘,唯有大姑娘季菀到了議親的年紀。
原來她就是表哥的心上人麼?
嚴茗抿著唇,神色複雜。
表哥年輕有為,及冠之齡便考中了進士,江家便也從此脫離商籍,光耀門楣。這樣的男兒,卻願意娶她這個商賈之女為妻。當時族中姐妹,誰不羨慕嫉妒她能攀上這樣的好親事?她自己也引以為傲。尤其是表哥是那樣一個俊秀儒雅,溫和雨潤的男子,她心中傾慕,甜如蜜糖。
她過門的時候,隻有十四歲,表哥憐她年幼,新婚之夜沒有與她圓房,說要等她及笄。她感動非常,更是傾心愛慕。這事兒,江老夫人也是知道的,也沒說什麼。
表哥素日裡也待她極好,溫柔體貼,細致周到。比父親待母親還要好。
她陷入甜蜜柔情中,不可自拔。可時間久了,她就發覺,表哥雖對她好,卻總少了點什麼。直到那日小姑子回府探親,何興懷驅車來接,夫妻倆對視之間目中柔情肆意。她恍然驚覺,自己從未在表哥眼中看到男人對女人的情誼。他對她,更多的像是對待親人對待妹妹一樣的感情。
大概是自己太過年幼,顯得稚嫩,而表哥一心讀書,又公務繁忙,無暇思及男女相處之道吧。
嚴茗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聽見這番話。
人就是這樣,太平的時候可以心如止水,可一旦有風吹草動,心中原本存在的不安便會無限度的擴散。
她及笄那日,表哥與她圓房了。但是她發現,表哥待她反倒不如從前,變得疏離了起來,每日總是有忙不完的公務。如今看來,公務繁忙是假,心有所屬是真。
心中有了猜想,便如同生了一根刺,日日都紮在她心上。
郭麗出閣那日,她第一次見到了姑祖母口中的季家姑娘,季菀。
郭家姐妹都是出挑的美人,但比起季家姐妹,卻還是遜色幾分。嚴茗看著盛裝之下美麗絕倫的季菀,有些怔愣,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原來這就是表哥的心上人,竟是這般傾城美人,難怪表哥如此念念不忘。
嚴茗在季菀麵前自慚形穢,越發自卑,卻又忍不住猜測。表哥對她如此情深義重,當初兩人必有情誼,那季菀為何會拋棄表哥?
安國公府,勳貴門楣,何等顯赫,江家永不可企及。
所以,她是為了攀附榮華麼?
嚴茗心中陡然一股不平來,她為表哥叫屈,也為自己成為犧牲品而委屈。
就因為表哥出身不及陸家,所以季菀就可以拋棄表哥,改嫁他人麼?如此貪慕虛榮的女子,怎值得表哥真心相待?
------題外話------
交流是多麼重要啊,誤會就素這麼產生的,哎~
聲明一下哈,江沅對季菀沒男女之情,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