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三十陸非離休沐,頭一天夫妻倆就去了蕭府。
新嫁娘都會有些緊張,季菀是特意回去陪妹妹的。
陸非離去了練武場和蕭時切磋弓箭武藝,季菀便去了母親的闕棲閣。
蕭雯等人也在這兒。
蕭琅蕭鈺特彆喜歡她,見她來了,兄弟倆就搶著要她抱,季菀右手抱一個左手牽一個,在榻上坐下來。
大半歲的蔚哥兒陪著兄弟倆玩兒。
孩子們湊一起說話,周氏便不在這兒呆著,去操持自己的事兒了。女兒明天就出閣,她得仔細盤查府裡可還有不妥之處。
季容十五歲了,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臉蛋粉嫩圓潤,與季菀有五分相似,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她將要出嫁,除了蕭姝,府裡的姐妹們都過來了。
餘家這段時間接連出事,蕭姝定然心情不好,蕭府卻喜氣洋洋的,她無法融入這氣氛,倒也在情理之中。
季菀含笑和妹妹們說著話兒。
將自己準備好的添妝拿了出來,一整套紅寶石頭麵,亮閃閃的,晶瑩剔透,簡直要晃花人的眼。
屋子裡幾個姑娘都露出驚歎之色。
季容卻看到了箱底的兩張地契和一疊銀票,地契是季菀在北地開的作坊和前年又開的一家火鍋分店。一年下來,起碼都有兩萬進項。她連忙推拒,“姐姐,這添妝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我姐妹,什麼貴重不貴重的?給你就拿著。”
季菀毫不吝嗇財物。
陸非煙出嫁的時候,她都將去年在外城開的那家火鍋分店給了陸非煙做添妝,當然壓箱底的首飾也是不會少的。
周氏的嫁妝不少,再加上蕭家會給一份,足夠季容風光出嫁的。但季菀還是想多給妹妹一些。
寒門可不是指平民階級,是指勢力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葛家縱然不是十分富貴,門第卻比季家好很多。妹妹嫁妝豐厚些,嫁過去底氣也更足。
那疊銀票,有兩萬兩。
鋪子田產什麼的,都是按季度或者年度收成,平時手裡還是要留些流動資金,以備不時之需。
周氏知道後,歎了聲,“我知道你們姐妹感情好,但你也無需給那麼多。阿容的嫁妝和你是一樣的,壓箱底的首飾和銀子我還給多備了一份,你祖母和父親還額外給了她莊子和鋪麵,足夠了。”
“阿容是我的親妹妹,她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要多給些添妝,好讓外頭的人知道,阿容也是有娘家撐腰的。葛家聘娶阿容,自然對她是滿意至極,可葛家的親眷和那些貴婦們,未必會這麼想。”
季菀可不是財大氣粗故意顯擺。無論是周家也好,蕭家也罷,她從未忘記自己是姓季的。要在這個圈子裡生存,就不能避免彆人的目光和議論。哪怕是她現在有誥命在身,照樣還是有人看不起她。
妹妹除了可以以蕭家女兒的身份出嫁,彆的什麼都沒有。
她就是要讓那些背地裡說閒話的人看清楚,她們姐妹縱然不姓蕭,卻也是能得蕭家庇護,照樣能夠風光大嫁,誰都彆想小瞧了去。
“娘,我還想把曾婷和向凡也一並給阿容做陪嫁。”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當時買曾婷姐妹的時候,咱們還在義村,家裡人口少,才讓她們一人伺候我們一個,後來又有了向白和向凡,回來京城後都住在一個府上,倒是沒覺著有什麼。去年我回了趟北方,打算把曾婷和向凡嫁出去的時候才意識到,她們也有姐妹,怎能南北分離?這次阿容出嫁,我便問過她們倆,她們也願意跟阿容去葛家。阿容身邊四個大丫鬟,也更體麵些。”
最重要的是,她們倆跟著自己在國公府呆了一年。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丫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宮裡貴人身邊的宮女,就比五品官家的女兒氣派。公侯府邸出來的丫鬟,那也比尋常富貴人家高人一等。
曾婷和向凡一個穩重一個細心,去了葛家後,便是妹妹的一大助力。
“將來讓阿容給她們安排出嫁,做個管事娘子,也不枉她們跟了我一場。”
周氏點點頭,“也好。我和你祖母本來也給她準備了幾個陪嫁丫鬟,但到底不是用熟了的,怕在跟前起異心。曾婷和向凡跟了你幾年,素來是老實本分的,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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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非離在,季菀不能去如妤閣陪妹妹睡,蕭雯體貼,主動過去給季容作伴。待嫁女兒心,心情總是複雜的,季容幾乎是到後半夜才睡著。沒睡多久,就被催著起床。屋子裡圍滿了人,個個臉上掛著笑容。
季菀和母親牽著幾個弟弟過來瞧新娘子穿嫁衣。
蕭琅和蕭鈺還小,壓根兒不懂姐姐出嫁的含義,純粹就是看熱鬨。八歲的季珩季菀身邊,神情卻是有些悵惘。
年紀越大,他就越懂事。
這個家裡,所有的兄弟姐妹,包括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都姓蕭。二姐姐這一嫁,蕭家就隻剩下他一個外姓人了。
雖說哥哥姐姐們對他都很好,但那份血脈相連的親昵,還是隻有同胞的姐姐能給他。
他不說話,季菀卻已察覺了他的心思,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低聲道:“今天二姐姐出嫁,大喜的日子,阿珩要高高興興的,知道嗎?”
季珩向來都很聽姐姐們的話,乖乖的點頭。
“嗯。”
梳妝完畢後,天也亮了。
新郎來接新娘了。
外麵喜氣洋洋的,歡笑聲隔了老遠都能聽見。
屋子裡的女眷們也都各自出去了。
葛二郎名為葛天羽,容貌生得俊秀。兩年前還尚顯青澀,在光祿寺呆了幾個月,倒是顯得穩重了些。
未出閣的姑娘們是不能見外男的,隔著屏風偷偷看。
季容出嫁,作為娘家人的季家親眷自然也會來喝喜酒,原本昨天就該來的,但想到周氏畢竟已改嫁,住蕭府也不太方便。所以第二天上午才過來。
餘家還在孝期,沒來。
魏家來了。
曾經的鄰居,江家也來了。
上次陸非離幫了江沅,事後江沅特意上門道謝。男人之間的談話,季菀作為內宅婦人,自然是不會去聽的。但她知道,江沅已和陸非離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有太子做靠山,以後前程似錦。
不出十年,必成為翰林之首。
仍舊是蕭時背著季容出嫁的,撐傘的是作為長姐的季菀。新娘子出閣從正門走,回來的時候,季菀就折返去了後院。
大伯那邊有陸非離照料,在一眾男客中不會尷尬。
女眷這邊,苗氏和胡翠等都是普通平民,在一堆貴婦閨秀中,難免格格不入,她得過去陪著,省得她們被人刁難。
在北地的時候,苗氏和胡翠去過安國公府,也見過些官太太,可那些都是地方上的,和京城這些達官貴婦根本不是同一階層。
瞧著那些錦衣羅裙,釵寰佩飾,既富貴又氣派。偶爾撇過來的眼神,多少都帶了些輕視和嘲笑,甚至還有竊竊私語。
苗氏假裝沒聽到,胡翠也眼觀鼻鼻觀心。
季香和季蘭年紀小,忍不住微微嘟嘴,卻也很懂得分寸,沒吱聲。
有季菀在,那些個貴婦們就算自持身份不願與季家人同桌,卻也少了些輕慢。蕭雯是個懂事的姑娘,拉著蕭府的姑娘過來跟季家人湊一張席。蕭姝不怎麼樂意,但瞧在蕭雯和季菀的麵子上,倒也沒說什麼。
席間季菀得了一個喜訊。
胡翠又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