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犯人拒絕衛福安的命令。
穀寒酥就做到了。
孔六也忘了生氣,抱起手,幸災樂禍地,準備看頭兒教訓穀寒酥。
隻見衛福安皺眉,冷聲嗬斥“穀氏!你彆以為救了我,就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這可是我帶的隊伍!我讓你給大夥發解暑湯,這是命令。”
穀寒酥依舊保持微笑,大聲拒絕道“衛大人,不是民婦要違抗命令。隻是,你會給自己的仇家送去救命丸嗎?他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分青紅皂白針對我們周家,您也看到了。所以,我憑什麼要去救他們?”
秦年忍不住了,站起身朝穀寒酥指罵道“你這個毒婦!你們周家不是自詡懸壺濟世嗎!怎麼,這裡這麼多老人小孩,你都沒看到嗎?你難道要見死不救?真是假仁假義的偽善之家!”
穀寒酥笑了,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命令不管用,開始換道德綁架了是吧!
不過她是誰?她是穀寒酥啊,又不是觀世音。
“是啊,救了你們,讓你們接著繼續仇視,辱罵周家?大叔,你開什麼玩笑呢!”
見穀寒酥依舊不肯服從,衛福安也怒了。
不過,這個穀氏的價值,就擺在那兒,要利用好咯,對他很有利。
這一點,衛福安與曹光都看出來了。
於是,衛福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勸道“穀氏啊,現在,就是平息幾家矛盾的最佳時機啊。”
穀寒酥禮貌打斷“衛大人,不是人人都跟您一樣,有一顆會感恩的心。”
聽到這話,衛福安心裡舒坦了許多,不僅氣消了一大半,還有些得意起來。
而且他還細品了穀寒酥的話,也感覺有幾分道理,不過“行吧,那穀氏,你自己說,要怎樣,你才肯給他們解暑湯?”
穀寒酥還沒開口,孔六先嘲諷道“賣唄,這種掉錢眼裡的女人,能有多心善。”
穀寒酥無語,真想把孔六毒啞的,不過他說的,倒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這時,最先朝穀寒酥跑來的,是陶家的一個年輕婦人。
陶家婦人一臉急切“周夫人,解暑湯能否賣我一碗?我可以……”
陶家婦人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上下,最後從頭發上,取下她唯一的木簪子“我隻有這個了……不知夠不夠?”
這應該是她的家當了,可她不在乎,隻管往穀寒酥的眼前遞來。
隻見,陶家婦人麵色潮紅,嘴唇乾裂,可她卻不是在為自己哀求“周夫人,拜托您了,我兒子真的頂不住了,能不能賣我一碗?”
穀寒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到一個已經暈乎的小孩,和春姐兒東哥兒差不多大“拿碗來吧。”
得了穀寒酥的話,陶家婦人噙著淚花,笑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碗。
碗裡的解暑湯剛剛盛滿,陶家婦人就要往回走,被穀寒酥攔下。
“等一下。”
孔六沒好氣道“怎麼?賣得太便宜了?反悔了?”
穀寒酥沒理會他,隻是看著陶家婦人“你先把這碗喝了,我再給你滿上一碗。”
陶家婦人還以為穀寒酥要發難呢,誰知她竟然這般好說話的,當即感激道“謝謝!謝謝!謝謝周夫人。”
“不必感謝我,我隻不過在我夫君那兒,學了些皮毛。他若是能平安無事,以後大家到了流放地,鄰居裡有個神醫,不比求醫無門,生死由天要強上許多嗎?”
陶家婦人歎了一口氣,男人們的鬥爭,她參合不了,她隻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平安長大。
當然,穀寒酥的大實話,可不隻是說給陶家婦人聽的。
她的聲音很大,流放隊伍裡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清,包括周無恙。
周無恙微微勾起了唇角,小媳婦是個嘴硬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