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臻立刻接了過去,毫不猶豫地灌了一大口,被突如其來的辣意,嗆得滿臉赤紅。
他一邊咳嗽,一邊指著劉大柱。小眼睛全是不滿和控訴,逗得劉大柱哈哈大笑。
屋下的常寧扶著梯子,一臉愁容地看著父子二人,他是咳了又咳,擋了又擋,深怕兩人一個不小心掉下來。
此時,微風和煦,驕陽不燥,眾人打打鬨鬨,劉府一片祥和,歲月靜好。
但眾人不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他們還在為接下來的春節以及元宵開市做準備。
次日清晨。
宋慈恩在院子灑掃,就看見一個嫩黃色的衣角出現在門口。
像是逗她玩,一會出現,一會又消失了。
宋慈恩見狀,收了掃帚,來到門外。
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穿著鵝黃色外衫,紮著雙環辮的女子,她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頂上的牌冕,
一邊用手指指著,一邊讀著:“府軍將,威武?”
“是威武將軍府。”宋慈恩輕聲提醒。
就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圓圓的臉浮現一個甜滋滋地笑容,眼神純粹乾淨:“嗯,對,威武將軍府!”
宋慈恩彎下腰,問她:“你是誰呀?怎麼會來這?”
小姑娘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還是笑嘻嘻的:“我,我玉茗姐姐要找,不,我要找宋大人。”
宋慈恩刹那間知道她是誰了。
金盞,是之前樓裡的姑娘,後來和玉茗一起在做脂粉的營生。
幼年突發高燒,家中貧寒,沒得到充分的救治,以至於現在神誌一會清醒,一會昏沉。
據玉茗說,神誌多半會停留在五六歲的稚童時期,但有極少數時間,因為受到刺激,又會變得清醒。
當她自稱金盞兒的時候是個可愛乖巧的孩子。但要是她沒有這樣,就要小心。
她還記得,玉茗當時特彆猶豫,幾番斟酌用詞。最後還是蹦出個陰鬱來形容這個姑娘。
因為金盞的情況,玉茗當時苦惱極了,但據她所說,從樓裡出來之後,金盞這樣的性子很少出現了。
大多時候還是像棉花糖一樣甜潤的小姑娘。
宋慈恩笑著說:“我就是宋大人呀,玉茗姐姐有什麼要你和我說?”
“不是玉茗姐姐。”金盞打了個嗝,“是素馨姐姐,她說阿梅姐姐,在做壞事,讓你去,嗝,看看她,勸她,嗝,回來。這個信,是,嗝,玉茗姐姐給你的。”
宋慈恩點點頭,接過信,拉起金盞就要走。
卻發現金盞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眼神看著她,眼神冰冷,像是在觀察某種動物又像是在看某種死物。
“這個就是金盞吧。”宋慈恩想著,牽起她的手說:“你玉茗姐姐說,我們要去找阿梅,勸她回去。”
聽到熟悉的名字,眼前的姑娘表情才有一絲變換,但聽到另一人的名字,她眼神逐漸流露出厭惡和鄙夷。
但她什麼也沒說,牽起宋慈恩的手,就鑽進馬車裡。
“寒舍冷清,大人您怎麼今兒屈就?”
宋慈恩看著眼前濃妝豔抹的女子,她身上紅色的薄紗輕薄透光,可以看見內裡雪白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中衣。
她塗著蔻丹的指甲撥動著茶水,眼神迷離,還帶著宿醉的恍惚。
見宋慈恩許久未說話,她揚起下巴,目光冷絕:“大人,喏,奴家現在就這個樣,您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出門左拐,奴家還要做買賣呢。”
“呸。”一旁的金盞騰地站了起來,啐了一口口水“什麼買賣?賣身嗎?”
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潑了上去,作勢要打。
“夠了!”一旁端坐的宋慈恩抬起手攔住她。
阿梅仰起頭,抬手抹了一把臉,茶水混合著斑駁的妝容順著臉頰向下。
她叉著腰,指著金盞罵道:“老娘靠自己營生,那用得著你這個小賤蹄子插話!我靠自己掙錢,活得堂堂正正!怎麼了?”
“你!”金盞大吼:“你怎麼能這麼不害臊!姐妹之前過得什麼日子,你不知道?你怎麼還能回頭做這樣的事情?你有手有腳,做點什麼不好?偏要自甘墮落!你對得起費儘心力把我們救出來的宋大人嗎?你對得起枉死的姐妹嗎?”
說著,竟紅了眼眶,帶了哭腔。
阿梅仰著頭,叉著腰的手死死掐進肉裡,但她仍然高聲說:“我就是不後悔,我要錢,我要很多錢!這個來錢快,為什麼不做?”
“你!”金盞推開宋慈恩的手,衝到阿梅的身邊,揪住她的頭發,嘴裡說著:“你怎麼能這麼沒皮沒臉!你他媽就是千人枕萬人嘗的臭婊子!”
被揪住頭發的阿梅不敢示弱地扯上金盞的衣服,兩人扭打在一團。
宋慈恩就在此時大喝一聲:“我說夠了!”
說完,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巨大的聲音讓兩人都冷靜下來。
阿梅抱胸立在一旁,嘲諷道:“您可趕緊走,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宋慈恩將手裡一疊紙拍在座子上,語氣冷峻:“看看這個。”
阿梅不情願地坐在桌前。
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宋慈恩說:“這是你三個月前的流水,從上個月起,大筆開支就顯示在城北賭坊。”
“我竟不知道,你居然半月餘就能花光三貫錢。”
“再看看這個。”說著把手邊的妝奩盒子打開遞到她眼前。“這些熟嗎?好歹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老物件,你也舍得。”
說著,從裡麵掏出一塊白玉掛繩推到她麵前。
“阿娘最後的惦念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