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店外,來了兩個身穿黑衣服的壯漢:“成世亮是在這兒做活吧?我們找他有點事。”
“來了!”成世亮臉上帶著明顯的慌亂,出去後,跟兩個壯漢不知道說了什麼,點頭哈腰,暫時打發走了。
在他們走後,成世亮回來,劉掌櫃也沒有避著方臨三人:“成世亮啊,我上次怎麼說的?罷了,我這店裡恐怕留不下你了,你自己走吧!”
成世亮聞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掌櫃的!”黃荻、柴一葦還想勸,方臨也開口。
劉掌櫃卻已經轉身了,沒搭理,顯然這事沒得商量。
“不用勸了。”成世亮對方臨三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進去,收拾東西了。
柴一葦情緒低落,擔憂道:“成哥,方才那倆人,他們……你……”
“我沒事。”
“成哥……”黃荻也是道。
成世亮轉身,拍了拍黃荻肩膀,勉強笑道:“荻子,可彆學我,彆賭,好好在店裡乾。”
等麵對方臨,他嘴唇蠕動,好一會兒才道:“臨子,你是對的,我真後悔沒聽你的啊!”
事已至此,方臨也無法,目送成世亮抱著東西走了。
黃荻悲切哽咽,看著成世亮背影,小聲咕噥:“我是想說,成哥還欠我五錢銀子沒還呢!”
柴一葦平素最為老實,情緒內斂,此時卻也微紅了眼眶。
“走吧,還要做工呢!”
方臨歎氣一聲,轉身,去外麵了。
向前的路上,總有人跟不上,不必留戀,道過彆後,繼續大步向前就是。正確的道路,往往坎坷又崎嶇,隻能獨行。
……
因為成世亮走了,店裡少了個人,剩下的方臨三人相較同時忙碌了許多。
傍晚吃飯時,三人都是疲累坐下,喘著氣,黃荻道:“要是成哥在就好了,咱們也能輕鬆些。”
他頓了下,又道:“成哥還欠我五錢銀子沒還呢!”
……
又幾日後。
這日,是劉掌櫃大兒媳婦劉丁氏做飯,晚上三人又有幸嘗到了粗鹽粒拌飯。
“真懷念那幾日,成哥淨是帶回來好東西。”
黃荻回憶著,歎息:“也不知道成哥現在咋樣了。話說,他還欠我五錢銀子呢!”
……
再隔了幾天,這日午後休息,黃荻又是說起:“成哥還欠我五錢銀子沒還呢!”
劉掌櫃聽到,歎著氣道:“聽說,那日成世亮從我這兒離開,回去他父母得知因賭被辭退,和家裡人大吵了一架……在外麵,被追債的打斷了腿,瘸了……”
通常說斷了腿,乃是指骨折,可瘸了不同,那就極嚴重了。
“掌櫃的,後來呢?”方臨問。
“後來還能怎樣?畢竟是自家兒子,哪能不管?他父母變賣了房子,好歹給欠債還上了。”劉掌櫃搖頭。
這是方臨最後一次在軒墨齋聽到成世亮這個名字,此後,店中再沒人說起成世亮,黃荻也再沒說起那五錢銀子。
沒有誰不可或缺,時間推移,方臨三人也漸漸適應了這種忙碌。
劉掌櫃想再找個人,可一直沒找到合心的,他倒也地道,因三人乾了更多活兒,給黃荻、柴一葦多加了八錢銀子,給方臨加了一兩——這倒不是對方臨特殊對待,而是方臨接替了成世亮收銀的活兒,有時還要充當救火隊,相對最忙,做的活兒最多。
而成世亮這個人,就好像被淡忘,消失在了軒墨齋。
人與人的關係就是如此,有一段時間似乎極為親近,關係看似很好,可等沒了交際、聯係,很快斷開,就如陌生人一般。直到某一天回憶起,那個人似乎戛然而止消失在生命裡,等再見也隻是匆匆,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