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致師與鬥將(1 / 2)

天啟六年正月二十二日,寧遠衛城西北麵,上千名八旗騎兵呼嘯而來,各牛錄額真、甲喇額真帶著自個兒手底下的甲旗來往馳騁,主要在北門和西門兩處來回兜圈子罵陣。

明軍也有懂滿語、蒙語的營兵,雙方一上一下開始互噴,偶爾還有地位較高的明軍把總、千總拿三眼銃射跑到城牆底下的韃子。

這個距離當然射不死快速移動的騎兵,但可以使馬匹受到驚嚇,從而驅走靠近城牆的韃子。

韃子自然也會還擊,但是明軍營兵大多躲在垛口後,建奴的弓箭沒多大效果。

雖然城牆之下僅有千騎,但給寧遠守軍造成的壓迫感不小,更讓寧遠守軍心魂不定的則是西北方向幾裡地遠的那群韃子。

寧遠衛城西北、寧遠河以北的區域有一大片平原,因此城牆上的大明營兵人人都可以望的見七八裡外,那裡原先有一片屯軍墩堡,此時居民、墩軍已經被撤到了城裡,門窗、地窩子都被拆了,但仍舊是紮營的良選。

根據韃子的動向看,這批先鋒準備在那塊地兒附近紮營。

“沒有盾車,沒有牛和駱駝,在第二波韃子到來之前,他們是沒辦法發起進攻的。”

遠眺數息之後,像小山一般佇立在敵台上的曹文詔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然後說給侄子曹變蛟。

曹文詔是一位壯碩的不像話的明軍把總,下頜處蓄有一縷長須,眉眼很深,寬嘴厚唇,整張臉透出的氣質既憨厚又狡詐。

前些日子得知老奴率軍大舉來犯之後,駐守前屯的都督僉事趙率教就準備派遣自己手下營兵救援寧遠衛城,但遲遲沒有決定派多少人來,等到趙率教下定決心,已經是前天的事了。由一名車營都司,帶著四個守備,以及各處湊攏而來的一千五百名戰兵北上馳援寧遠衛城。

曹文詔便是其中一名守備陳應元手底下的把總。

因為來援遲了,今天早上滿鎮還差點不讓這群營兵進城,多虧兵憲斡旋,曹文詔等人才得以入城。剛剛這位滿鎮招人議事的時候,甚至不讓趙率教派來的那名都司進去,多虧了寧遠眾將和右屯撤下來的左甫、鄧茂林等將領的求情,那名都司才得以入內議事。

大戰將起先內鬥,算是大明的傳統了。

既然不受待見,曹文詔也不想等在城底下待命,於是帶著自己的侄子和幾個親近家丁上了城頭觀察敵情。

“那以伯父所見,老奴何時會帶著大軍前來?這群前鋒韃子的領軍之奴又是誰?”

今年二十四歲的曹變蛟身穿直身式紅色布麵甲,後背背著兩柄大砍刀,其身高略高伯父一個頭頂,但稍微偏瘦。

隻是這個瘦是相對曹文詔而言,其他營兵與曹變蛟的體型差,可類比成戰馬與駱駝的差距。

“可能是明日,最遲是後日。前鋒韃子是正紅旗和鑲藍旗的,鑲藍旗一個旗就有四五十個牛錄,城下和遠處那群韃子裡鑲藍旗都不多,估摸著有十來個牛錄,所以四奴酋之一的阿敏必定沒來。建奴隻有三旗時,大韃代善與舒爾哈齊共掌一旗,老奴也愛將鑲藍旗與代善所部一齊派出行動。前鋒大將,應當是大韃代善。”

在關外明軍中,曹文詔的履曆相當豐富,先後被熊廷弼、孫承宗編入過各個戰營,老對手建奴的一些慣例,他了然於胸。

認真聽課的曹變蛟將伯父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他期盼著自領一軍與建奴作戰的那一天,現在所學的經驗,都會在那時候派上用場。

“可惜城門被堵死,否則我倒是想率軍衝出去,砍幾個韃子出出氣。”

困於城牆之上,麵對上千敵人卻無可奈何,曹變蛟深感鬱悶,他於是將自己背後的大刀取下來,狠狠揮舞幾下,把胸中不平之氣都發泄在空氣裡。

“耍的一手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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