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落在曹賊手中的,不僅僅是尙公子,南皮城中可還有大量文武官吏的家眷老小,若是主公強行用兵迫使曹操殺害了一眾部下的家眷,豈不是會讓眾人記恨於主公的無情?”
頓時,袁紹臉上所浮現的猶豫之色更甚。
田豐卻是氣得滿臉通紅,但性子剛正的他卻又不擅長辯言,一時反倒是不知說些什麼。
而站在一旁投效到袁紹麾下未久的沮授,忍不住道了句。
“郭公則未免有些短視了?還是彆有用心?正值這般危機之際,主公更該快刀斬亂麻,方為上策!”
“且不說曹操會不會在南皮城內高舉屠刀,便是曹操真的有那膽量做天怒人怨之事,也隻會激得我軍上下一心,同仇敵愾,而斷然不會怨恨主公。”
許攸厲聲道。“嗬,感情是沮彆駕的家眷尚未安置在南皮城內,曹阿瞞的屠刀砍不到沮彆駕的家眷的脖子處,說話自是硬氣。”
“當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沮授眉頭微皺地道了一聲,轉而不再理會許攸,朝著袁紹拱手道。
“主公,田元皓適才所言乃是良言耳。曹操偷襲渤海郡,其狼子之心昭然若現,萬萬不可再抱有其餘心思。”
“而曹軍於徐州新敗,又奔襲數州之地偷襲渤海郡,料想必然是上下疲憊不堪,士氣低迷。”
“若是主公舍棄幽州而全力回軍,儘快將南皮城奪回,再敗曹軍一場,不給曹軍喘息休整的機會,必能如秋風掃落葉般重新奪回冀州。”
至於南皮城中那一應家眷會因此有什麼下場,沮授沒有明言。
隻是欲成大事,又豈能沒有半點損失?
再者,沮授料定曹操即便暗中以那大量家眷威脅袁紹,必然不會大興殺戮。
若是曹操當真殺儘了南皮城中所有文武家眷,那隻會激得袁軍上下同仇敵愾。
屆時袁紹隻需稍加引導,手中所掌握的哀兵定然能所向披靡。
“不可啊,主公!”
許攸、郭圖、陳琳等紛紛開口勸阻了起來。
有如郭圖那般擔憂家眷老小的,也有如許攸那樣怕被曹操給順勢抄了家丟了積累多年家產的,亦有像陳琳如此擔心逼迫曹操會惹得曹操屠城的。
曹操的心狠殘暴之名,那可是已經在整個大漢之中遙遙領先,更甚於曾經臭名昭著的董卓。
屠城,曹操那是真敢屠的。
沒有人會覺得曹操會沒有殺人的膽量,有的是人不希望一家老小會因此死在曹操的屠刀之下。
一時間,提出回軍全力進攻渤海郡的田豐與沮授,反倒是成了小部份。
尤其是沮授,作為韓馥舊部加入到袁紹的麾下,如今更是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覺得沮授這完全就是拿他們的家眷來換自己的富貴。
坐在上位的袁紹,聽著下方眾人爭成一團,也是久久沒有開口說話,最後更是滿臉悲痛擔憂地徑直甩袖離去。
這讓沮授大感失望……
此前沮授願轉投袁紹,本以為袁紹乃是不世英主,怎麼此刻卻是猶豫至此,尚且沒有認識到情況已經危急到何等程度。
青州貧瘠,曹操兵少,這確實是整個冀州文武普遍的認知。
隻是一旦讓曹操拖延時間在冀州站穩了腳跟,那麼袁紹再想將曹操趕離冀州可就是萬分艱難的事情了。
再兼之袁紹麾下大量文武的家眷落在了曹操手中,袁紹更不應該拖下去。
即便是逼迫曹操殺掉了所有家眷,也比這般拖下去,讓曹操借那些家眷來撥弄人心實施各種離間來得好。
“唉……”
沮授歎息一聲,一時頗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