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鬆月依然記得,在她帶著梁川第一次回劉府時,賈青策給了她一張名單,說是在一字影壁裡拆出來的,和孔鬆曦留下的竹簡放在一起。那張名單被她隨手放入了袖中,慶幸那件衣服她還留了下來,而那張早已皺巴巴的紙,也依然躺在那。
上麵的幾個人餘啟、黃衛、洪芩、秋正、趙鵲、李定,和孔鬆曦。前麵的基本上是祟塚之禍裡殞命的倒黴蛋。
而據孔鬆曦調查,他們也跟孩子的異變脫不了乾係。
該殺誰不該殺誰,孔鬆曦早在此前就已經給春錢坊的老板交代過,祟塚能從死人的血裡嘗出記憶,而他們就順著這些線索,找到了更多異變的孩子。
“月娘,這次我是真的沒有撒謊。”孔鬆曦正色道:“我和柳庭春帶走的人,全和孩子們有關。”
“他們是那孩子的爹媽?”
“當然不是,他們隻有幾個人,怎麼能生得了那麼多孩子,除非他們是豬。”
“那我很難想象他們怎麼和那麼多孩子有關係,那些孩子並不是孤兒。”
“他們當然不是孤兒,孤兒隻是人,而他們不是人,你可以說他們並非野生生靈。”
“哥,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寫了一天公務的孔鬆月幾乎抬不起眼,她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疲憊地看著孔鬆曦的腦仁在桌子上東拉西扯,“你直截了當的說,他們到底是關係?”
“可能我這句話會有些荒唐。”
“你說的話一直很荒唐。”
“你知道邪物的肉身狀態,以祟塚為例,我們很難用‘肉’來形容它們的身體,比起你中午吃的蜂草燴黑豬,邪物更類似於你晚飯的鴨血湯,那些孩子曾經應該是蜂草燴黑豬那樣的肉質,而在和這些人接觸之後,他們就變成了血塊,血塊在肉裡麵是很正常的,但如果它完全替代了肉,那就脫離了人的範疇。”
孔鬆月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肉不是肉,那比起人,這會兒的肉就更接近於妖神鬼怪之類的東西。
那些孩子當然不可能是神,也不可能是妖,剩下的,便隻有鬼和怪。
孔鬆曦讚許一笑,“見了他們,你就什麼都知道了,因為我的妹妹總是那麼的聰明。”
孔鬆月耳根子一紅,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臉。
冰冷的指尖下,晤昶宮中氣氛沉重。
於是次日,孔鬆月剛下早朝就換上一身便裝,帶著孔鬆曦秘密出宮。
一出西純門,她就揭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重新變回孔鬆月。
柳庭春一早就在門口等待他們,儘管孔鬆月並沒有提前告知他。
他斜倚在店門前的黃梨花木圓柱上,衣著懶散,一身綠衣敞開了領口,露出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本在閉目養神,但因聽見熟悉了腳步聲,翕然睜眼。他嘴角掛著笑意,和今日玻璃藍的天色很是合拍,但和裹成了刺客的孔鬆月並不相稱。
春錢坊閉門的這些天裡,柳庭春儼然把這兒變成了一個育兒院。春錢坊二樓每間屋子都堆滿了孩子的玩具,各類胭脂水粉和鎏金雕花的盒子全得給稚子讓座。
拋開他圈禁不談,這裡完全就是個育兒院。
甚至那群孩子瞧見柳庭春絲毫沒有膽怯害怕,反而一擁而上,把他們幾個包圍的嚴嚴實實。
稚子單純,嘴裡含著食指,嘴角淌著口水,眼裡裝著好奇,一個個嘰嘰喳喳吵吵鬨鬨。柳庭春細眉一橫,雙手一插,僅僅叫喊兩聲就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