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恩人今後有何打算?沈公子為我受此重傷,不如隨我回容陽,我必以禮相待。”
“不必,我還有其他要事。”白康年斟酌再三,還是勸上一句,“白大人,我聽小妹說起令郎之事,請節哀。”
“不曾入夢許是好事,說不定他已過了奈何橋,投胎轉世去了。”
事情未完成之前,他不想讓白德元再為自己困擾。
白德元臉部微微顫抖著,帶著一絲苦澀的笑,看上去有些僵硬。“如此……便好。”
不入夢便不入夢吧,隻要不是做了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其他怎樣都好。
他還欲說些什麼,白康年已經轉過頭去。
沈文枂搶住話頭,“夫人救過我們兄妹一命,今日我們也算是報恩了。山高水遠,白大人我們有緣再會。”
“白某就此彆過。”白德元沒收下沈文枂另外塞給他的銀兩,作揖後決然走往家的方向。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沈文枂才問:“你真不回去?”
白德元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不接受沈文枂的幫助,隻穿著一身破爛衣裳,獨自前行。
“我還有事沒做完。”
“我們之後去哪?”
“你去客棧等我,一直往東走就能看見。”白康年抬頭看天,天還沒亮,灰蒙蒙的,不免染上幾分傷感。“我送他一程。”
“好,你受傷了,彆逞強。”沈文枂善意提醒道,“距離太遠就趕緊回來。”
白康年自然也清楚。
在鬨鬼的小院裡,沈文枂自信白康年能找到她,不過是歸於她與白康年之間的命定關聯。這關聯也是種束縛,若他們二人分隔太遠,便要忍受莫大痛苦。
沈文枂被殺的那晚白康年就不願跟著她走,當即就感受過關聯之痛,沈文枂差點第二次死亡,迫不得已白康年才送她回府。
大概知道個關聯範圍,白康年心裡有數,悄悄跟在白德元身後。
他眼睜睜看著白德元走得乏力,速度慢下來。白德元累了就隨意找了個地休息,渴了就用手舀起池子裡的水喝,這都是白康年從未見過的樣子。
像是某種宿命,白德元突然回頭,透過層層樹木,望向了後麵站著的白康年。白康年隱匿了身形,旁人無法察覺。
或許是湊巧,白德元視線隻停留一下又轉去彆的地方。他長歎一口氣,再踏上歸程。
偌大京城,未有他一席之地。
來時滿懷熱忱,去時孑然一身,何其悲也。
沈文枂走了長長一段路才見到熟悉的七日客棧,紅白燈籠裡麵點著燭火,客棧大門依舊緊閉,裡麵卻聽著熱鬨。
“開始做生意了?”沈文枂原本還對這些客棧的陰森有些害怕,可現在有人,不安感頓時減了不少。
她推開半扇門入內,屋裡處處燃著燈,桌子上未備任何吃食,坐旁邊的“人”皆回過頭來齊刷刷盯著她。
……
房梁上懸掛的半截身體,脖子上用白綾做裝飾的女子,還有雙腿以一種極其彆扭姿勢纏繞在一起的男人,場麵一度很詭異。
沈文枂忽然記起,白康年說過七日客棧是開給他們的客棧,她才是闖入者。
她貼著牆壁小心地移動,“打擾了,你們繼續。”
對方並不買賬,還是盯著她看。該不會是鬼道上被白康年打過的鬼,認出她了想要報仇,她還戴著之前的麵具。
沈文枂被盯得不舒服,一邊想著白康年什麼時候回來,一邊加快腳步,朝著樓梯跑去。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鑰匙她一直拿著,等回到房間就把門上鎖躺下睡覺。
可事不隨人願,沈文枂踏上二樓準備回房時被陰影下站著的人嚇了一大跳。“你是?”
那人提著未亮燈的白紙燈籠緩緩走出,到了燭火下才看清他的模樣。
“我乃客棧掌櫃,姑娘喚我杜伯即可。”杜伯佝僂著身軀,頭發花白。眼球渾濁,眼皮上分布著可怕的疤痕,像是被火燒過的。提著燈籠的手乾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