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大紅蛇,可能原本就是身處這祭壇之中,被人們所供奉,祭祀的那一位神靈。”
其實劉半仙的這個推測頗有道理。
在古早時代,或者在一些雨林,荒島的土著部落裡,蛇以它神出鬼沒的行蹤,輕輕一吻便能奪走人性命的能力,而被先民所敬畏,崇拜著,奉為神明。
人們相信它能帶來災禍與死亡,是掌管著陰間和靈魂的神祗,因此小心翼翼地侍奉,祭祀它。
或是用牲畜,或是用人,把鮮血和靈魂奉獻給蛇,如此才能取悅它,平息它的忿怒,獲得它的庇佑。
這種奇特,帶著恐怖色彩的祭祀延續了上千年。
直到後來廢除了人牲祭祀,代以人偶和牲畜祭祀後,這個殘酷血腥的信仰才終於從大眾的視線裡退去,隻成了一些土著部落和野人所特有的習俗。
在三千年前,商人在深山之中祭祀一條通體紅色,或許還有著靈智的怪蛇,將它奉作神靈,怎樣看都不是怪事。
“如果是照劉半仙你的說法,那小白狐和其他妖怪都搞錯了,大紅蛇不僅不是外來者,反而它才是這山裡的原住民才對,比其他妖怪都早得很。”
“或許還不止如此。”
劉半仙扶了扶墨鏡,“也許它是比當代的太白神君,還要更早來到這塊土地的神靈也說不定。
在太白神君掌握了長白山的權柄之前,它就已是這群山的無冕之王了。
或許在古代,它還受過商王的冊封?”
“無冕之王?”
尹秀若有所思,“你是說,它有可能在太白神君之前,就已掌握了群山的權柄?”
“我沒有這樣說。”劉半仙臉色凝重。
如果那大紅蛇真是這太白山的權柄,至高存在的話。
為何它身上一點神性沒有,反而是往外冒著同妖怪邪魔一樣的黑氣?
難道它成就的也是個邪神,而不是那些超脫因果之外的存在?
或者本來這山裡的大紅蛇,其實就是一隻大妖怪而已?
如果它真的是妖怪,那倒還好,頂多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區彆而已。
可要是它是此地的神靈的話,恐怕他們一行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都得命喪於此,更彆說已經消失一天多的任七和海東青了。
尹秀和馬小玉交換眼神,並沒有從對方眼裡看到什麼忌憚或者緊張的情緒,因此他們隻是繼續看著麵前的青銅鐘,繞著它走了兩圈。
“你說這鐘,如今還有用嗎?”尹秀突然問道。
馬小玉立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眯起眼睛笑道:“要不現在就試試?”
“不是吧?”
劉半仙打了個冷戰,“你們打算把那條大紅蛇叫過來啊?”
“沒錯。”
尹秀撫摸著青銅鐘,又盯著眼前鬱鬱蔥蔥的森林。
“這片遺跡大的超乎我們的想象,它又被這廣袤的森林覆蓋著,叫我們找不著北。
要是我們自己去搜尋那大紅蛇蹤跡的話,未等我們找到,任七他們都已經變成一坨一坨,被拉出來了。
而且……”
尹秀托著下巴,“我認為,那條大紅蛇似乎不是隨機找幾個倒黴蛋,而是在我們進山的那一刻,就已盯上我們了。”
“為了什麼?”劉半仙問道。
“香火,長白的香火。”
尹秀呢喃著,“那條大紅蛇是這樣說的,這個聲音似乎隻有我和海東青聽到了。”
“又是你……”
劉半仙歎了口氣,對尹秀時運之低,以至於時常能招來各種妖魔鬼怪,仇家強人而感到頗為無奈。
“可我們眼下要是把它引出來了,以我們的能耐,似乎也打不過它。”
“你怎麼老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尹秀不滿道。
“那你是說,我們有辦法對付那大紅蛇?”
“沒有,但是山穀外的那些人也許有機會給它造成麻煩。”
“山穀外麵?”
劉半仙愣了愣,才想起尹秀一向的手段,不禁搖頭,“這是否過於陰毒了?”
“我對彆人陰毒,總比彆人對我陰毒的好啊。”
……
克虜伯扭了扭脖子,好像肩頸有些不舒服,搖頭晃腦地走回營地,似乎少了一些平常的優雅和穩重。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黑衣人,麵容和身形緊緊包裹在黑袍底下,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模糊了。
他一回來,立刻就有人緊張地盯著他,紛紛站了起來。
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克虜伯似乎沒有聽見,自顧自往前走,直到他身後那個人捅了捅他的後腰,柔聲提醒道:“彆人在問你話呢,你就這麼走過去?”
“他講英文我還能聽懂,鬼知道他嘰裡咕嚕說什麼啊?”
“克虜伯”一臉的抱怨,然後他又問身後的人,“所以,他剛才到底講的是什麼?”
“德文!他講的是德文,問你在前麵有什麼發現?”
“我還以為全世界的死鬼佬都是隻講英文的,話說回來,他問我就得說啊?”
兩人並不理會那人的詢問,一前一後往營地裡走去。
然而這奇怪的舉動也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因為克虜伯一向如此。
他平時當然很禮貌,是一個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紳士。
可要是遇上什麼重要的,緊張的事情,他便會將無用的禮儀修養什麼的丟到一邊,隻當自己是一頭未經馴化的狂躁野獸,自顧自做一些他認為最符合效益,緊要的事情。
歐文和其他人沒有回來,反而隻有克虜伯回來,這說明其他人或許是在前邊準備著什麼,等候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