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給寧靖畫了一張十分詳細的人體穴位圖。 翌日清晨出發,輪到蘇涼駕車,寧靖就坐在車裡記那張圖。 每看完一個穴位,寧靖就問蘇涼一句,紮這個穴位會不會死。 連著問了三個,蘇涼有點無語,“作為習武之人,你對這個應該是有了解的。” “嗯。”身後馬車裡傳來寧靖的聲音,“需得再跟你確認一下。你不是想說話麼?” 蘇涼:……她昨天晚上就不該說那句話…… 寧靖的記憶力極好,人體穴位都記住之後,就要練習針法了。 這天夜裡,蘇涼剛拿起書,就聽到敲門聲,“你過來一下。” 蘇涼合上書,去了隔壁寧靖的房間。 “我要試試針法。”寧靖說。 蘇涼愣住,“你……不會是要在我身上試吧?我拒絕。”大部分穴位在衣服下麵,她雖然對男女接觸這種事沒有那麼嚴格,但尺度沒這麼大。 算起來,書院投毒案那次,蘇涼救治的人都不需要脫衣服。 隻最初給邢玉笙醫治的時候,需要他赤裸上身。 但邢玉笙當時對蘇涼表示出好感,絕對跟蘇涼看過他的身子沒關係…… “你可以紮個草人。”蘇涼神色認真地建議。 寧靖搖頭,“那樣,沒有感覺。” 蘇涼輕咳,“雖然你沒把我當女人,但這種事真不行。” 寧靖眉頭微微蹙起,“你在想什麼?” 蘇涼愣了一下,就見寧靖走到床邊,麵對她坐下,然後解開了衣帶。 蘇涼一臉懵,看著寧靖脫掉外衣,露出裡衣,然後繼續解,胸膛若隱若現…… 沒想到他看著那麼瘦,脫衣竟然有肉……蘇涼猛地回神,立刻轉身,“你到底要乾什麼?” 寧靖語氣幽幽,“你還會害羞?” 蘇涼轉頭回來,“隻是莫名其妙。平白無故你脫什麼衣服啊?” 寧靖麵色平靜,“我說了,我要試試針法。在我自己身上試。你說過的,死不了。” 蘇涼扶額,“也……行吧。”她的金針已經在寧靖那裡了。 “你幫我看著,有沒有錯位。”寧靖說。 “哦。”蘇涼點頭,坐在桌邊,大大方方地欣賞起寧靖的身材來,覺得真是賞心悅目啊!若她拿尺子量,定然符合最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 寧靖再次開口,“離近點。” 蘇涼便搬著一把椅子過去,坐在旁邊,目光坦蕩蕩,“來吧。” 不多時,房中傳出了令人浮想聯翩的話。 “什麼感覺?” “疼。” “疼就對了,你紮偏了。” “你怎麼不早說?” “這是很容易犯錯的地方,讓你長點記性。” “這次什麼感覺?” “麻。” “多說一個字能死?” “很麻。” “背部的你夠不到,先算了。” “你來。” “好啊。這麼好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 “拔火罐是什麼?” “改日給你試試,很刺激的。” …… 終於結束了,寧靖穿好衣服,蘇涼正要走,卻聽他說,“等等。” “大哥,還有什麼吩咐?”蘇涼打了個嗬欠。 寧靖看了一眼屋頂。 蘇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上麵有人。 雖說寧曜一家都沒了,但寧靖的仇家可不止那一個。李家肖家或者燕雲樓的殺手,都可能來找他麻煩。 寧靖係好衣帶,拿起尚未收起來的金針,一根一根夾在左手指縫間,神色淡淡地說,“今夜要試試你教的那種針法。” 這話,隻有蘇涼聽得懂。“那種”,特指她跟寧靖說的,同時刺某幾個穴位,會讓人生不如死。 話落,寧靖推開後窗,一躍而出。 蘇涼聽到屋頂有些微響動後,很快歸於平靜,料想是寧靖把人引到彆處去了。 她就坐在寧靖的房中等。索性無事,拿來文房四寶,接著寫要給寧靖看的針灸方子。 蘇涼寫得專注,也不知過去多久,後窗晃了一下,寧靖回來了。 他依舊是離開時的模樣,衣服纖塵不染,隻帶進一股寒意,指縫間隱隱閃著金光。 “針法不錯。”寧靖說,“是李家雇傭的假燕雲樓殺手。” “假的?”蘇涼挑眉,“是不是燕燧死後,燕雲樓亂了,不入流的小殺手都有膽子冒充燕雲樓的人出來接活兒了?” 寧靖點頭。 蘇涼站起身,“要是真燕雲樓厲害的殺手,應該都知道燕燧死在你手中。燕十七就很識相,詐騙就純騙,可不玩命。” …… 另外一邊,林家人往京城去,一路謹慎小心。 這天夜裡住客棧,是包下的一個院子,有刺客靠近,林博竣聽到動靜,尚未動手,燕十七就現身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都砍了。 他是燕燧最出色的弟子,沒燕十八那麼有名氣,是因為燕十八的父親是燕燧之前的樓主,她是燕雲樓少主一般的存在,地位特殊。 林博竣隻看到一道黑影,麻煩就解決了,連屍體都迅速被拖走了。 隻得感歎,寧靖找來的朋友太強了。 到了後半夜,林博竣突然起身,從枕頭下麵抽出刀來!他聽到院中又有響動! 開了門,就見戴著麵具的燕十七正在攻擊一個人。 “林公子!我是秦國公府的人!” 被打得連連倒退的齊嚴不得不高聲呼救。他奉邢玉笙的命令來保護林家人,奔波數日趕到平北城,卻發現跟林家人錯過了,又馬不停蹄地追,終於追上了。 卻沒想到,尚未見到林家人,就先碰上了一個凶殘的攔路者。 林博竣一聽,連忙開口,“快彆打了!是自己人!” 燕十七收劍,一句話沒說,便不見了人影。 齊嚴舒了一口氣,上前來對林博竣行禮,“我姓齊,單名一個嚴字,其實不算秦家人,我家主子是北靜王世子。” 林博竣沒見過齊嚴,但聽說過邢玉笙身邊的一對護衛,是叫這個名字。 看到齊嚴拿出邢玉笙的世子令牌,林博竣便不再懷疑他的身份。 “先前林將軍救了表小姐,表小姐擔心林將軍遭人報複,我家主子派我來保護林將軍的家人。還有幾個兄弟,進城之後到彆的客棧去查了,很快過來。”齊嚴說,“沒想到林將軍身邊有高手相護。” 林博竣一聽是秦玉瑾惦記著他和家人的安危,齊嚴才會來,心中那叫一個美滋滋,“辛苦齊兄弟了!” “如果林將軍不介意的話,接下來我們會在暗中護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齊嚴說。 林博竣搖頭,“當然不介意,感激不儘!到了京城,我定要當麵跟邢世子道謝!也要謝謝秦小姐的關心!” 林舒誌和林博衍都聞聲出來了,得知齊嚴的身份,也都向他表達了謝意。 齊嚴覺得林家人都很不錯,對他一個侍衛如此客氣,怪不得秦國公曾說,林家人都頗有風骨。 “不用管我們,我跟兄弟彙合之後,會暗中跟上的。”齊嚴說著就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又拱手問林舒誌,“不知林先生可認得寧靖寧公子?” 林舒誌並不意外齊嚴會問起寧靖,因為眾所周知寧靖是拿了邢玉笙的牌子參加的科舉。 “認得。”林舒誌說。 齊嚴連忙問,“寧公子身邊是否有個小姑娘?” 林舒誌點頭,“是有個姑娘。” “他們是不是回北安縣去了?”齊嚴問。 “是的。”林舒誌說。 齊嚴也沒再多問,想著或許林舒誌隻是因為寧靖是解元所以知道他。 翌日再啟程時,林雪晴才知道昨夜來了人,是邢玉笙派來保護他們的。 “秦小姐人真好。”林雪晴說。 趕車的林博竣皺眉,“該不會北靜王世子跟秦小姐表兄妹要結親吧?” 林雪晴搖頭,“沒影兒的事,二哥你不要亂猜。依我看,邢世子分明是喜歡蘇妹妹的!但蘇妹妹身邊有寧師兄了!” 林舒誌皺眉,“都不要亂說。除了小涼跟靖兒的事,其他的,都是胡言。” …… 寧靖開始盼著有人來殺他,如此就可以拿殺手來練針灸,順便還能試驗一下蘇涼自製的毒藥和解藥。 可惜,殺手頭子都被他宰了,來殺他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兩人抵達慶陽城時,蘇涼趕著車,寧靖坐在車裡,手中拿著一個草紮的小人,正在按照蘇涼給他寫的針灸方子練習。 慶陽城是乾國東北部的貿易大城,周邊是乾國最重要的糧食產地,城中有四大商之一的糧商萬家。 已是午後,蘇涼趕車走在大街上,聽到許多人在議論萬家。 聽了一會兒,大概了解到怎麼回事。 “那李三好不要臉,先前耍陰招搶正兒失敗了,竟然在他當地和慶陽城都報了官,讓兩方官府出麵,去萬家主持滴血認親,找回李家的血脈。萬家不敢跟官府作對,隻能答應了。”蘇涼冷聲說。 她是說給寧靖聽的,但車裡並無反應。 蘇涼回頭,掀開車簾,就見寧靖依舊專注於“紮小人”…… “我聽到了。”寧靖沒抬頭,“去萬家。” “明著去?”蘇涼問。 “嗯。”寧靖應聲,“作為寧家家主,來談生意。你可能保證滴血認親不成?” 蘇涼點頭,“很簡單。本身這種方法就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你跟正兒的血都可以相融。” “很好。”寧靖輕輕頷首,一針紮在了小草人的眉心,“我想用李三練針灸,你想辦法。” 蘇涼放下車簾,唇角微勾,“好。保證讓你滿意。”</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