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趕到,圍了潛山書院。
城中的大夫也都陸續過來了。
蘇涼寫好方子,寧靖拎了一桶水回來。
其他大夫得知疑似井水被投毒,便都湊過來看。
下了銀針,果然變黑了。
“去抓藥。”蘇涼把方子遞給寧靖,時間緊急,也沒空跟彆的大夫商議。
寧靖拿了藥方立刻轉身離開,騎馬下山去了。
“師父,附近可有其他水源?”蘇涼問。
林雪晴臉色發白,“水……隻有後山的瀑布了,是山上下來的水。”
“讓人去取水來。”蘇涼說。
林舒誌馬上安排人去後山打水,水井被投了毒不能用了。
其他大夫還在激烈爭論該如何解毒時,有人高喊,說有個學生快不行了。
那些大夫尚未反應過來,蘇涼已背著藥箱衝了過去。
暫時無藥可用,隻能施針來緩解。
這個世界懂得針灸的大夫極少,見蘇涼會,那些大夫紛紛打聽起她的來曆。
林舒誌懶得理會他們。他已看出那些大夫未必都沒想法,但這種關乎人命的事,都不願冒險承擔責任。
在寧靖回來之前,蘇涼一直在施針,一個接一個,根本沒有時間喘息。
中間出現一個看門的老頭和一個今日榜上有名的舉人都等著蘇涼救,蘇涼先到的老頭身邊,見他症狀危急,就為他施針,聽到有人高聲叫她過去並沒有理會。
結果好幾個學生見狀都憤怒地譴責起蘇涼不分輕重,說若他們出了事,蘇涼脫不了乾係!
林舒誌看著那幾個振振有詞,認為他們的命高人一等,蘇涼是個大夫就要對他們的安危負責的學生,簡直失望透頂。
暫時不想節外生枝,但他記下了都是誰,待風波過去,就趕出書院!
蘇涼在爭分奪秒救人,需要極高的專注度,完全沒時間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也沒有因此就不救自認為高貴的幾個學生。
醫者本分倒是其次,她不想讓林舒誌惹上人命官司。
總算等到寧靖抓藥回來,蘇涼看過,藥材都對。
先前在蘇家村,她需要的藥材都是寧靖去采購的,且他看過蘇涼大部分的醫書,對此並不陌生。
瀑布那邊的水沒有毒,已經燒開一大鍋,蘇涼讓寧靖帶著藥材過去煮。
等湯藥煮好,蘇涼嘗過,確認沒問題,讓給每個中毒的人盛一碗喝下去。
直到現在還在討論該如何解毒的幾位大夫,到林舒誌跟前說,蘇涼大包大攬,不跟他們商量,他們不好乾涉,便都沒機會出手,若是解藥出了問題,都是蘇涼一個人的責任,可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林舒誌黑著臉說,“出了任何問題,我擔著!你們請回吧!”
一個在平北城的名醫倒陰陽怪氣起來,“我們也沒想到林院長如此膽大,竟把這麼多人的性命交托給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姑娘!”
林舒誌簡直憤怒!他倒是第一時間也請了這些大夫過來,沒有任何人攔著他們行醫。這麼多病人就在眼前,他們自己不知道該做什麼嗎?
蘇涼隻顧著救人,時間緊急,哪有閒心跟他們說些有的沒的?
林舒誌很清楚,這些人是怕出人命惹上麻煩,見有蘇涼頂著便都袖手旁觀了。但作為醫者,如此自私,又哪裡比得上小小年紀的蘇涼?難道蘇涼不知道她一旦出手醫治,最後人沒救成,她會有麻煩嗎?
什麼都沒做的那些大夫也沒走,就在旁邊等著看蘇涼的醫治會有什麼結果,反正把自己摘出去了,好壞都跟他們沒關係。
折騰了大半夜,沒有人情況繼續惡化,症狀都有所緩解。
林舒誌滿頭冷汗,後背都濕透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夜若是涼丫頭不在,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蘇涼給起初症狀最嚴重的老廚子把過脈,確定沒有大礙了,站起來,感覺頭重腳輕,險些栽倒,被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
轉頭,見是寧靖,蘇涼神色疲憊地笑笑,“總算沒事了。”
“我帶她去休息。”寧靖扶著蘇涼往外走。
“快去吧。”林舒誌親眼看著蘇涼一個人忙前忙後,擔下了所有,既佩服又感動。
到外麵,冷風一吹,蘇涼打了個寒噤。
寧靖脫下外衣給她披上,走到前麵,背對她躬身,“上來。”
蘇涼並未拒絕,也不是第一次被寧靖背了。
兩人去了林雪晴的院子,蘇涼先前在這邊住過。
“水井邊有一塊玉佩,上麵刻著寧字。”寧靖這時才提起他在井邊的發現。
蘇涼愣住,“寧曜派人乾的,要栽贓給你?”
寧靖搖頭,“我沒理由害潛山書院的人。”
明眼人看到那塊玉佩,會想到可能是潯陽寧氏有人栽贓給寧靖的。
“書院裡若是死了個舉人,可是大事。如果是寧曜做的,不是自找麻煩麼?前幾日他才派人過來當眾膈應你。”蘇涼若有所思。
“他可以這樣為自己辯解。”寧靖冷聲說。
蘇涼眸光一凝,“留下那樣一塊玉佩,若被人懷疑,他可以說,若真是他做的,不可能會把玉佩留下引火燒身,甚至能反過來說是你做的,栽贓給他,同時除掉書院中潛在的競爭者,讓自己的科舉之路更平順!畢竟,都知道你在平北城,他不在這邊。”
寧靖冷聲說,“隻要那塊玉佩被發現,不管是不是我做的,所有人都會認為此事因我而起,出事的人是被我牽連。”
“還有今夜的殺手。”蘇涼蹙眉,“乾脆先不回北安縣了,去潯陽城把寧曜除掉,不然他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