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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
“據司馬遷《史記》記載。”
這是仙跡不知第幾次講到這個名字了。
“司馬遷……”劉徹總算從龍城之戰帶來的巨大喜悅中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在朝臣中掃視了一-大圈,最後鎖定在司馬談身上,饒有興致地問:“太史公,這司馬遷可是你家兒郎?”
司馬談任太史令,為劉徹掌管著國家典籍、天文曆算,還兼管宮中文書、記載朝中大事,是個極為博學又沉默寡言的官員。聽見劉徹點名,司馬談才慢吞吞從朝臣喜歡中站了出來,拱手道:“回陛下,臣家中小兒名遷,今年剛滿三歲。”
“哈哈,看來太史公後繼有人,你這小兒將來做了一番不得了的事業!”劉徹稱讚了一句後,又奇怪道,“太史公也太沉得住氣了,既知曉是自家孩兒,為何先前觀仙跡從不言語?”
司馬談早在最初聽見《史記》二字時便已走了神,如今那種欣喜與悲哀交織的情感也已經淡然。司馬家早在周朝便為太史,他一心想寫出一部通史,也為了這個畢生所願而編寫不綴,但如今後世隻言司馬遷,不言司馬談,看來他最終還是沒能編完史書啊!
幸好他的兒子還是完成了他一生之願,他總算沒有葬送祖宗的事業。
但……他心裡除了欣慰,還縈繞著說不明白的憂慮。
於是司馬談躬下身,回答道:“陛下莫怪,如今臣小兒年幼,懵懂無知,可仙跡已替他揚名天下,臣憂慮他將來會成為狂妄自大之輩,水滿則溢,故而不願多言,寧願淡然處之。”
他甚至想為兒子改名,好叫他能沉下心讀書學史,不要受名利驅使,省得長歪了性子。
劉徹微微一怔,天下人得知自己青史留名都欣喜若狂,如公孫敖,他那昂起的腦袋就沒有落下去過,眼神也漸漸從傻氣變得倨傲。甚至不少人隻因自己能夠觀看到仙跡便自覺高人一等,就連劉徹都不自覺受到了仙跡的影響,唯獨司馬談不同。
“太史公是有大胸襟之人,”劉徹自愧不如,而且司馬談的話也將他警醒了。
仙跡一出,被它提及的人有人雞犬升天,有人墮入地府,這世道已翻天覆地,劉徹若還是不加辨彆就相信這人在原曆史上的所有,就該摔跟頭了……能當明君的不愧是天生的政治生物,日後
該如何利用仙跡,劉徹心裡已經明白了。
而這世外之音也正繼續往下說道:
【我們都知曉,司馬遷的家族自先秦起便是極為著名的史官之家,他寫的《史書》因客觀詳實一向是我國公認的史學典範,但司馬遷也經常在《史記》中經常強調“誌”,他認為人的價值不僅是為他人、為國家、為民族的,也有為了自身需要滿足的利益。
這是人之私心,其客觀存在。
因此我們在翻閱史記時,能夠發現,他對不少有爭議的人,都保有一種“共情”。比如讀《李斯列傳》,我們能看到他對李斯的五次喟歎:“盛衰貴賤,俱於歎中關合照應,以為文情,令人為之低回。”他就像個體驗派的作家,能共情李斯內心的善惡掙紮、人性的弱點。所以,他也會推崇項羽、荊軻這樣慷慨悲歌的人。
而他對李廣的同情、理解大多也基於此,至於兩家相厚的這個傳言暫且沒有史料支撐,但李家是將門世家,司馬家是百年史家,這兩個都是先秦就流傳下來的大家族,同陣營、同出身,關係好也正常。】
秦朝,李斯原本正頹唐地蜷縮在獄中,他頭發蓬亂,低垂著眼眸,此前他聽著仙跡訴說那些散落在曆史長河中的各朝事跡,都無動於衷,隔壁牢房的趙高被獄卒帶走後便沒有回來,李斯已嚇得麻木,開始在忐忑地等待自己的死期,直到他聽見那司馬遷對他的五次喟歎,不禁潸然淚下。
沒想到最後同情他、理解他,卻是一個取代了大秦的漢朝史官。
他忽然就被喚起了求生意誌,他不再無望地躺在地上,而是翻身趴在地上,用手在獄中的泥地中慢慢地刻下自己還未完成的秦朝律法。
即便死去,也為這世道留下些什麼吧!
他的畢生所學,不應當因此而深埋黃土……
而在漢武帝的朝堂上,李廣微微瞥向人群中的司馬談,神色也很尷尬。司馬談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史官,他和這寡言的小老頭不大熟,倒是和司馬談的父輩交情更相厚一些!
他先前還和彆人嘲笑這司馬談好似那鋸嘴葫蘆,又似那河邊呆鵝,常捧讀史書入迷從而滾下建章宮的台階……咳。
【司馬遷因為將李廣列傳寫的格外出彩,反而導致了世人對李廣能力的一種質疑。如果他公正一些,或許
李廣受到的非議還不會那麼多。
不過,爺爺老呐,你們小年輕可能都不喜歡缺憾、不會認可一個不夠優秀的英雄,大家都願意當完美的衛青、霍去病,但我們都要知道,其實有缺點的李廣,也不應被如此貶低,他也曾為大漢征戰數十年,老將遲暮了,不應該是一副醜惡嘴臉,他的失敗與悲劇更不應該被嘲笑。
你我皆是凡人、俗人,李廣也是如此。
這世上如衛青一般德行功績近乎完美的人,終究是太少了啊!
其實不僅僅是司馬遷,曆史上不少人都同情李廣,在詩歌盛行的唐宋年間,有不少人為李廣打抱不平,王勃在《滕王閣序》中寫下一句“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其實就是認為他在漢朝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一種感歎。
但李廣真的受到不公正待遇了嘛?爺爺認為也沒有,有句話叫“時也命也”,很適合他。比起李廣本人,反倒他的兒孫更加拖累了他的名聲。】
林菱卻又忍不住插嘴。
【爺爺,司馬遷和李家肯定關係好啊,他和李陵是好朋友嘛,不然司馬遷為何要冒著觸怒漢武帝的風險為李陵直言?司馬遷為何要為李廣單獨列傳,卻將衛青放在佞幸傳中?這難道不是他誇大了李廣的功績,還貶低衛青的證據嗎?這就是夾帶私貨啊!】
林菱其實是不大喜歡司馬遷的。
寫史書投放那麼多個人情感做什麼呢?曆史不應該被情感所左右,應該要跳脫出個人的視野,宏觀地去記錄。
聽到此處,李廣心頭狠狠一跳,冷汗都沁了出來:李陵,莫不是他那孫兒?難不成他孫兒犯了什麼殺頭的大錯?
林爺爺卻嘿然一笑。
【妹妹啊,你肯定沒有真正讀過《史記》吧?】
林菱也心虛一笑,她雖然喜歡曆史,卻看不進去大部頭,尤其是文言文的大部頭!
【衛青何時被司馬遷放在佞幸傳啊?爺爺都被你說蒙了,《史記》中明明有個單獨、獨立的章節名為《衛將軍驃騎列傳》,這才是正經記載衛青、霍去病的列傳。雖然司馬遷寫《衛將軍驃騎列傳》寫得是有點敷衍,但咱們不能說司馬遷把人家放《佞幸列傳》裡了。
《佞幸列傳》中通篇其實隻有一句話提到衛青、霍去病:“自是之後,內寵嬖臣大底外戚之家,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