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回道:“啟稟陛下,糧價飛漲,籌糧預算實在有限,故而......”
她話還沒說完,杜少卿就指著笏板打斷,“國庫空虛,司農寺要是不處處精打細算,恐怕就要被諸位堵著討要俸祿了。有些人,沒能力就大方承認,竟還想著拉司農寺下水,簡直罪加一等!”
原主的身板兒瘦弱得簡直像紙糊的,即便蘇木這兩月來拚命補養,如今看起來仍比同齡人孱弱不少,在杜少卿咄咄逼人的對比下,更顯得柔弱可欺。
孟雲飛正想上前,田將軍先一步擋在他身前,用沉默的後腦勺警告——不要多管閒事。
杜少卿繼續義正言辭:“陛下,賜給北戎王的銀錢已經籌措完畢,可若是未能按約定籌齊糧食,恐北戎人又有理由犯我邊境。造成如此險境的罪魁禍首,理當嚴懲!”
小皇帝沉聲問道:“蘇院丞,杜少卿此言,你可有異議?”
蘇木狀若詫異,一臉無辜道:“陛下,下官不知何罪之有?”
“事實擺在眼前,你竟還敢狡辯!”杜少卿噴著唾沫星子,神情激動,“方才你可是親口承認,十萬石糧食尚未籌齊,莫要以為你是太後引薦,便想讓陛下輕饒。”
“杜少卿這話可就冤枉我了,我剛剛是說並未購齊,可沒說並未籌齊啊!”蘇木不慌不忙,朝著小皇帝拱手道:“啟稟陛下,十萬石糧食已然籌齊,微臣幸不辱命。”
“不可能。”杜少卿氣急敗壞,“你那預算根本就......”
話到口邊,他急忙住嘴,臉色嚇得煞白。
蘇木莞爾一笑,“正因預算有限,故而,這糧食不是買的,是借的。”
借的?眾朝臣紛紛麵露不解,何人能有如此大能耐,拿的出手這麼大一筆糧食?
“不知是何人慷慨解囊?”鄧司農仍不死心,“如此深明大義,朝廷可得好好表彰才是。”
“正是陛下!”蘇木笑意盈盈,從懷中掏出厚厚一遝契約,“陛下體恤子民,免除秋稅,百姓們聽說朝廷有需,自願借糧解難。”
“如今那批糧食,正躺在城郊稅場呢!屆時取糧還需大司農行個方便。”
看見那一張張蓋滿手印的黃紙,鄧司農被氣了個仰倒,沒想到辛辛苦苦忙活,到頭來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借糧?不知蘇院丞預備拿什麼還?若是還不上,再來一場宮門請願,是預備把朝廷明年的稅賦也一並免了嗎?”
“大司農擔憂的正是。”蘇木一本正經,“調糧船已經行至漢水,還需大司農多多關照,早些通過各關卡盤查,儘快運至洛都。”
鄧司農始料未及,不想這小小院丞竟然敢當眾揭他的短,嘴角緊繃。
田將軍一看老對頭吃癟,心中竊喜,立馬帶頭恭賀,一時間“陛下聖明”的呼聲,響徹太極殿。
殿中諸多朝臣,心思五味雜陳。
陛下任用蘇木時,他們不少人都曾上奏勸阻,畢竟誰不知道,當今太後是難民出身。難民的族兄,還是難民,說不定書都沒讀過兩本,能有什麼本事!
當初要不是那招搖撞騙之徒,花言巧語欺騙了先帝,說什麼此女福運綿澤,可助社稷,這蘇家兄妹倆,說不定還在刨土呢!
可現在,他們卻不敢如此篤定。被人避之不及的籌糧任務,竟被他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沒見大司農都吃了虧麼!
況且,小皇帝如今後宮尚空,在外人眼中,蘇木乃是當朝唯一外戚。不少人琢磨著,得趕緊與她打好關係才是。
鄧司農內心翻江倒海,麵上卻不顯山露水。“陛下,既然錢糧均已籌齊,為邊境安穩,還需儘快選派錢糧使,將東西運至朔城與北戎完成會盟。”
此話一出,大殿熱鬨的氛圍,瞬間將至冰點。什麼會盟,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求和罷了。
先帝一生致力於四處征戰,早年間大周橫掃四境,留下赫赫威名。兩大戰神隕落後,麵對北戎的屢屢挑釁,先帝卻有些力不從心。
先帝臨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