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
秦楓肅容道:“江西的政局,要比預想的更糟糕一些。”
“哦?怎麼說?”朱元璋雖然也有些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樣的稟報,還是暗暗歎了口氣。
七年啊。
才過去七年而已。
這個辛辛苦苦,不顧生死才建立的大明朝,才過去七年,居然已經出現了這麼多問題。
江西,距離應天府所在的直隸地區,連一千裡的距離都沒有。
但是那個江西布政司使,竟然就敢倒行逆施至此!
“江西布政司使崔伯玉,膽大妄為,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秦楓慢慢地說道:“除了與前任丞相李善長勾結,將江西布政司境內一千多名少年少女,以送去上學的名義聚集起來,其實是要煉製一種邪惡的丹藥之外,崔伯玉貪贓枉法,導致官倉幾乎空空如也,也直接導致了此次千金陂的決堤。”
“後來將崔伯玉擒拿之後,根據錦衣衛的詳細審問調查,共數出崔伯玉一十三條罪狀,在大明律裡,都是達到了斬立決的標準。”
一十三條……
朱元璋不禁喃喃自語。
想到江西,他就想到了鄱陽湖,想到了鄱陽湖水戰。
平心而論,朱元璋對江西這個地方,還是頗有感情的,尤其是最後定鼎天下的關鍵一戰,乃是在江西完成,所以他把江西認為是自己的龍興之地,在賦稅等各方麵,原本是挺有優待的。
可是沒想到,這個之前跟在自己身邊打天下時,也算是恭恭敬敬,可圈可點的崔伯玉,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墮落到了這般地步,竟然光是可以開刀問斬的罪過,就犯下了十三條之多!
那麼,以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個崔伯玉呢?
朱元璋不敢懷有什麼僥幸心理。
因為之前的案例已經證明,廣東布政司,也幾乎爛到了根子裡,那次是將包括廣東布政司使在內的一眾高官,連根拔起,才算讓那個地方有了些不同的氣象。
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這樣的氣象,又能保持多長時間。
“咱……怎麼就遇不到幾個好官呢……”朱元璋有些疲憊地倚在龍椅上,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秦楓。
他知道,秦楓是來自另一個時空,擁有著領先七百年的眼光和經驗。
可是就算排除這些因素,他也幾乎難以找到一個能跟秦楓擁有相同心思的官員。
不求他們愛民如子,起碼不要殘民以逞吧!
難道,咱建立的這個大明朝,反而是咱錯了?
貪汙,是朱元璋最深惡痛絕的東西!
要不是官員貪腐,哪怕是遇到災年,也絕對不至於讓他全家都幾乎餓死。
可是現在,到了自己朱家坐天下。
竟然無比疲憊地發現,要遏製官員貪腐,那真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清官,如鳳毛麟角。
貪官,如黃河之沙!
貪汙六十兩銀子,就剝皮楦草!
這樣的規製,已經是寫入了最新的大明律。
那個被剝皮楦草,做成一個恐怖的人皮燈籠的叢重,現在還飄蕩在京城的土地廟門口。
但是即便如此,好像還是無法遏製住天下貪官的貪念。
殺不完!
根本殺不完!
距離廣東布政司使被全家抄斬,才過去幾年啊?
距離京城最近的江西,竟然又是這樣一副崩壞的局麵……
崔伯玉,當然要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