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昏暗的街道上猶如鬼魅般逆著人流而行。
天更暗了,紛飛的雪花越來越大,似是為這末路王朝唱上最後一曲挽歌。
突然前方火光乍起,猶如破曉的朝霞,刺破了這黑暗的天際。
“轟隆”一聲,城破了。
她大步奔跑,終於看到了火海中的父親。
“阿爹!!!”她嘶嚎著,雪花在她臉上融為雪水,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眼淚和雪水。
容海將將不惑之年,卻已滿頭白發,臉上的溝壑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似乎是笑著的,以身殉國,這是他作為文官能為這個王朝做的最後一件事。
將軍戰死沙場既全了忠國之名又得萬世流芳。
文人呢,文人風骨永埋灰燼之中。
“嘭”房門被推開,幾名敵軍侍衛闖入。
“呦,這京都美人兒就是漂亮啊!”這人臉上還掛著未乾的血跡,麵容猥瑣地朝容玦走來,伸出那隻沾染了無數平民鮮血的手來捉她。
她毫不猶豫轉身衝進了火海。
以身殉國,她也許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可和阿爹一同前往黃泉路,也不會太孤單。
總好過死於敵軍的刀刃之下,對她而言這短短十六載也算是死得其所。
***
容玦睜開雙眼,原本澄澈的雙眸中盛滿了悲痛與不舍,濃密的汗珠鋪滿了她的額頭,衣衫被汗水浸濕。
她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置身於那片火場之中,直到微風吹來青色的帷幔拂過她的臉龐,隱約間嗅到了些安神香的味道,她才漸漸放鬆。
她想撐起身子才發現手被攥著。
周韞感到手中的小手動了動,她立刻睜開了眼,看到女兒已經醒來,原本豐腴的麵頰因昏迷凹了下去,隻是那雙眼眸依舊靈動如舊。
她趕忙扶著女兒坐起身子,為她倒了杯水,柔聲問道:“阿玦可還有哪不舒服?”
容玦竟重生到了阿爹記錄的桓帝在位時期,阿爹所說的王朝由盛轉衰的節點。
更加諷刺的是,原身竟是著名的外戚薛勖霖的女兒,十四歲的薛容玦。
這位衣著精致的貴婦人,麵容是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
容玦知曉這是原身的母親周韞,她自薛容玦落水昏迷起變晝夜不歇地陪在她身邊,薛容玦的父兄也是常常衣不解帶地陪伴。
自她蘇醒二人才被勸著去上朝,隻留周韞陪伴,二人每日歸家必先來探望薛容玦。
容玦拉過周韞的手,努力擠出笑容,聲音因昏睡有些嘶啞:“阿娘,女兒沒事。讓母親擔心倒是女兒的罪過。”
周韞手上感覺到女兒手掌傳來的溫熱,聽到女兒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她才真正感覺到女兒真的醒來了,不禁一下紅了眼眶。
這幾日她雖是醒來了卻總似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周韞拿起帕子掩了掩眼角,麵容是擋不住的開心,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阿玦平平安安的就好。”
容玦自幼喪母,周韞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言語中也不禁多了幾分真心:“阿娘快去歇著,這些時日怕是都沒能睡個好覺。女兒洗漱一番,晚上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可好?”
周華聞言更是淚水漣漣,拉著容玦又絮絮幾句才被容玦和婢女勸回去。
容玦剛剛醒來,這一番拉扯費了她不少精神。
婢女月紅看著她蒼白的麵色,上前扶著她靠在床上:“姑娘可要用些粥?”
容玦擺了擺手,目光穿過月紅看著綠意盎然的庭院,紅黃交織的芳草花點綴在庭院之中隨著微風怡然自得地擺動。
月紅瞧著自家姑娘看著窗外的芳草花發呆,眼中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聽到姑娘平淡地說道:“不急,你且先告訴我這是平德幾年?”
*
“阿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