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薛容玦清冷的聲音把薛皇後從悲傷中拉了出來,太子和薛皇後齊齊看向她,“姑母,表兄細想,若說田皇後將這個孩子視弱珍寶,那他的一應物件都最好的,吃的、用的必定是得了太醫細細囑咐,不可能讓他哮喘之症如此發作。”
“若是我未曾記錯,春日裡才是哮喘頻發之時,他應是卒於秋日,按理說仔細些看顧不會發病的。”
薛皇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補充道:“阿玦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田雲冉自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可以說是一步不離,各種宮宴能推則推,看顧得十分緊。”
太子聞言也點頭道:“若照母後所說,也許清季之死真有隱情。”
薛皇後卻渾然不在意,笑道:“此事不知是何人所為,反正也與我們無關,看戲便好。
“當初田雲冉因著孩子的離世悲痛欲絕,不過兩月之後便隨他去了。後來,陛下才尋準時機端了田家。”
她笑著看向太子:“景明,你說陛下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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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平也剛剛回到家,腦中還在思索著今日的形勢,思索著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擔任明郡郡尉,便聽到有人敲門,他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前去開門。
隻見敲門的正是桓帝身邊的內侍陳公公,牧平也連忙上前行禮,陳公公笑著受了他的禮道:“牧大人客氣了,陛下要見您,”
牧平也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驚詫道:“敢問公公,可是現在?”
陳公公笑眯眯地:“那可不,牧大人快些吧,可不敢讓陛下等您啊。”
牧平也朝他拱了拱手道:“那是自然,那便走吧。”
夜晚的皇宮十分靜謐,猶如黑暗中蠢蠢欲動的龐然大物,皇帝一生中的大多數時間隻用待在其中卻能儘掌天下事。
在陳公公通傳後,陳公公讓牧平也入內麵聖。
殿內唯有桓帝一人坐於高台之上,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蒼涼又孤獨。
牧平也不敢多看,跪下伏地請安。
隻是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他已經出了不少汗卻仍不敢動,殿內寂靜如水。
漏刻水滴落下的聲音,一下一下就仿佛在他的耳邊。胸膛中的心臟在用力地跳動,就像戰鼓般咚咚,他的大腦慌張又冷靜。
他快速地思考近日有什麼事做得不恰當。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炷香的時間,也是更久,終於他聽到了桓帝深沉的聲音:“起身吧。”
牧平也偷偷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道:“多謝陛下。”
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了身,雙腿還因為久跪有些發軟。
桓帝的麵龐隱在燭火之後,他起身時偷偷看了一眼卻看不清楚,隻覺得壓迫。
桓帝緩緩開口:“自從明郡回來,孤還沒問過你是如何拿到的賬本?”
牧平也聞言忙拱手道:“陛下明鑒,臣知曉憑臣一己之力難以做到。在去往明郡途中想到了郡監沈物亮,郡監隸屬於禦史大夫,本就有監察之責。”
桓帝笑了一聲,牧平也卻感受到無言的壓迫,隻聽桓帝道:“你就不擔心沈物亮拒絕你?”
牧平也此刻冷靜了下來,道:“臣在去明郡前曾聽說過此人,他能在明郡不依附崔家卻又能安之若素,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況且,僅僅是他不依附於崔家,便已有五成把握令臣試一試了。”
桓帝喜怒不辨道:“你倒是有幾分膽色。
“那你瞧著今日之事,是誰做的呢?”
牧平也急忙道:“陛下明鑒,此事絕非臣所做。
“陛下可還記得崔大人中毒的原因,也許是田家舊部也說不定。”
桓帝沒有說話,腦中卻閃過清季那孩子的麵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最終漸漸沒了氣息。
他閉目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