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聽到這裡就明白了盛璐沅的用意。
盛璐沅與柳憑風以利相聚,柳憑風若是真喜歡這個外室將來盛璐沅同意,收進來便也罷了。
可是她有了身孕便不一樣,這是對公主的羞辱。
若是此事不鬨大,崔棠一定會暗中讓這名女子落胎再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她,在崔棠眼裡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女兒不過一時委屈不算什麼。
可盛璐沅性子剛烈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隻有在陛下麵前把這件事情鬨大,她才能擺脫這門婚事。
裴楓在一旁補充道:“公主殿下所言句句屬實,臣女已經帶她瞧過郎中了,確實是已有孕三月有餘。”
“李大人,”盛璐沅轉身看向一位白發老者,“您是太醫令,不若您替她瞧瞧,省得旁人說我仗勢欺人。”
被喚作李大人的太醫令看了一眼桓帝,桓帝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薛容玦在看到太醫令時忽然知道自己當初在明郡為何覺得李郎中眼熟,他們的麵容有八分相像,分明是父子。
太醫令的兒子在明郡跟隨崔家,那史書所載的桓帝崩逝可有異常?
薛容玦偷偷轉頭看了一眼桓帝,雖然他已步入中年,可因習武的原因,身子強健、神采奕奕,怎麼也不像會在一兩年離世的樣子。
難道說,史書中桓帝的崩逝另有隱情,甚至和崔家有關?
在她出神之際,因太醫令年紀大了,裴楓帶著她走到太醫令桌邊,讓太醫令為她把脈。
全場人屏氣等待太醫令的結果,但薛容玦知道裴楓說的是真的。
盛璐沅不會打無準備之仗。
太醫令顫巍巍起身向桓帝行禮:“回陛下,這位姑娘確實是喜脈,已有三月有餘。”
桓帝坐在上位,目光冷然地瞧著柳憑風:“你還有何話可說?”
柳憑風卻毫無慌亂,隻道:“臣無話可說,可是雪念是無辜的,還請陛下勿要怪罪於她。”
令人意外的是盛璐沅也開口:“父皇,做錯事的是柳憑風不是這位姑娘,女兒也無意為難一名女子。
“女兒隻想取消與柳憑風的婚約,還望父皇恩準。”
說完,她盈盈一拜。
桓帝歎了口氣,看向了柳老爺子道,還不等桓帝開口,柳老爺子便起身跪在桌旁:“陛下,柳家對此事毫不知情,還望陛下明鑒呐。”
桓帝歎了口氣:“孤知曉,隻是現如今愛卿說該怎麼辦呢?”
柳老爺子撇了一眼身後的小兒子,柳憑風的父親柳寂,那張熟悉的麵龐令他心中閃過一瞬的不忍,卻也僅是一瞬而已。
他狠了狠心道:“此事是柳家對不起三公主,不如就此取消二人婚約,將柳寂一房逐出族譜,此後他們與柳家再無關聯。”
眾人都在為柳老爺子的狠心驚訝,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這份心狠又是如何走到如今的位置的。
隻有薛容玦注意到了柳憑風唇邊一閃而過的冷笑。
桓帝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薛皇後,二人相伴多年,彼此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想說的話。
薛皇後開口對宮人道:“還不快扶柳大人起來。”
她又笑著對柳老爺子道:“此事既已如此,便罷了吧,小兒女也是沒有緣分。隻是璐沅此事做的也太莽撞了,回頭本宮好好說說她。”
盛璐沅卻朝著陛下和皇後俯下了身:“娘娘說得對,璐沅還是太年輕心浮氣躁,璐沅願去護國寺為國祈福兩年,也靜一靜自己的性子。”
崔棠驚訝地看著盛璐沅,眼中除了驚訝還有疑惑。
“你有這個心是好的,想去便年後去吧,”薛皇後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又瞥了一眼站在一側的裴楓,“裴楓作為你的伴讀未能勸諫你,便也隨你一同前去吧。”
聽聞此言薛容玦便知薛皇後仍然記得那日裴楓推她落水之事。
崔棠張口想要求情卻被桓帝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桓帝看了眼薛皇後卻沒說什麼,擺了擺手,又對樂師們道,“下一首曲子是什麼?”
很快,宴會又恢複到了變故發生前,可是此刻再歡快的樂曲也無法調動起大殿內沉悶的氣氛。
崔棠拿著酒上前向桓帝敬酒,不知在說著什麼,她麵容柔媚,麵無表情的桓帝也漸漸在她的攻勢下展露了些許笑意。
眾人見陛下終於笑了,這才逐漸放開自己繼續享受舞曲。
薛皇後借口更衣帶著薛容玦去了後殿,很快太子也脫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