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頭骨(2 / 2)

第八道門 薛寒山 3400 字 2024-04-21

伊芙琳彆無情緒地與克裡斯對視著,然而她魂靈裡的寄宿者抬起了手,讓法則之力從指間緩慢逸散而出:“彆再問無關緊要的問題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們背後的大鐘毫無征兆地空響起來。克裡斯沒動,在他的視角裡,伊芙琳所看到的一切反常都不存在。這是晴朗、溫暖、正常的一天。黑色虛影裡的裂縫張開大口,詭異的液體從彼端滲入現世,緩慢濡濕、虛化著每一個正常人所能認知到的真實。世界法則會被消解,生命的秩序也將被顛覆。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晴朗、溫暖、正常的一天。

“我需要借用你的身軀。”伊芙琳倦怠地垂下了上眼皮,讓睫毛擋住自己淡藍色的瞳仁。與此同時,早已經將她同化成自己一部分的寄宿者對克裡斯開了口。

“什麼?”這種要求顯然讓克裡斯很是吃驚,伊芙琳發現麵前的銀發少年單手抓緊了他胸口的衣領,像是某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聽完了寄宿者簡單的解釋後,克裡斯遲疑著答應了。

真是個社會經驗匱乏、容易上當受騙的年輕人。伊芙琳收回視線,沒有絲毫情緒地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遠方。透過那些詭異的虛影,她看到現實裡的聖希爾頓河被太陽照得波光粼粼,水麵上緩慢蕩開不規則的光斑。她記得,她來到法穆鎮的第一天,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冬日下午。達倫在商船上脫下氈帽,問她是否喜歡這個他們將要定居的地方。她回答說,“定居在哪裡都一樣”。那時候她還沉浸在被戀人背叛的痛苦中,對那位並不得她歡心的丈夫向來不假辭色。

寄宿者的動作並不受她的主觀意識控製,伊芙琳出著神,它卻已經開始調動法術力量,試圖完成靈在□□間的轉移了。克裡斯微微皺著眉,並不反抗它的動作,隻是將右手輕握成拳,低低開口:“其實我一直隱約間覺得,您很可憐,夫人。”

她已經是寄宿者的一部分了。伊芙琳不知道那位寄宿者究竟是什麼形式的存在,惡靈、天使、邪魔的侍者……或者彆的什麼。但其實對她來說,它是什麼都不重要。甚至“破序之始”究竟是真實存在的神主,還是邪魔的化身,這一切全都不重要。

或許等它離開這具軀體,拋棄她殘破的靈魂,她就會死去、消散。但這都不重要。

“可憐?”她微笑著重複了一遍克裡斯的用詞,“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也不知道。”顯然,十幾歲的少年人並不能真正懂得她藏在麵具底下的心事。

但心事總會隨死亡消散,痛苦也不會陪她到身化飛灰之後。伊芙琳知道,自己這次是一定會死,所有的往事也都會被掩埋在黃土之下。就像那位的神啟所說的,萬事萬物都有代價。她想拯救什麼、破壞什麼,總要先獻祭一些什麼。現在她一無所有,自我就是唯一的祭品。

不過在徹底消散之前,或許她還能做些什麼。以伊芙琳的立場去做,而不是以祂傀儡的立場:“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知道法穆鎮一切邪惡事件的根源是什麼。”

“什麼?”克裡斯顯然沒想到她還隱瞞了一條這麼重要的信息。

——他不會明白,他所知道的一切,都隻是某些東西所允許他知道的。祂不允許她透露的事情,她永遠也說不出半個字。就像現在,祂輕而易舉就能讓她的唇舌成為報廢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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