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想起那個黑發藍瞳,疑點眾多的審判廷廷長,克裡斯皺了下眉,稍作考慮後,將目光轉向克麗絲托,“從外貌上來看,他不像是個純正的諾西亞人,我聽說他是米勒夫人的情夫。”
克裡斯主動提起“情夫”這個話題,讓克麗絲托下意識咳嗽了兩聲。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情緒,克麗絲托將目光看向一邊:“你這個年紀,怎麼就開始打聽這些了?史密斯大人確實有一半的科弗迪亞血統,他的母親是一位科弗迪亞商人的女兒。”
克麗絲托刻意回避了最關鍵的問題,這並不出乎克裡斯的意料。但米勒夫人和史密斯分彆在法穆鎮諸多事件中起到的一些作用,又讓他不能放過這麼一個探究真相的機會:“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米勒夫人的情夫?”
“你……”克麗絲托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刨根問底,遲疑了好一會,才輕輕歎了口氣,“好吧,如果你實在想知道,我可以陪你聊聊這件事。但是,在外麵不要和彆人討論這個話題,好嗎克裡斯?”
“當然。”克裡斯並不猶豫。
克麗絲托又看了他好一會,才收回目光,開始組織語言向他描述米勒夫人和史密斯的事情:“鎮上所有人都認為他們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我來法穆鎮的時間不算太長,才兩三年,很多事情都是聽說,對米勒夫人接觸得也不多。但我覺得,她並不像‘那種人’。那種人——你知道,溫林頓貴族那樣的作風。已婚男士會找情婦,已婚女士會找情夫,在溫林頓很常見,但諾西亞顯然沒有這樣的風俗。米勒夫人跟典型的溫林頓人可一點兒都不像。”
克裡斯低下頭,想起了米勒夫人那雙迷人的藍色眼睛。她總是在笑,眸子跟著嘴角一起笑,但眼睛深處卻沒有真切的愉悅。或許是因為她的外貌實在太美麗、太精致,這樣笑著反而讓人覺得空洞,帶點不明來由的哀戚。
“聽說米勒夫人和史密斯大人很早就認識,曾經是戀人。但是後來,米勒夫人為了男爵夫人的身份,拋棄了史密斯大人,選擇跟現在的丈夫米勒男爵結婚。史密斯大人是為了她,才來到了法穆鎮。但是說實話,我認為這些傳言裡有不合邏輯的地方。法師的正式屬地,並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中央審判廷的任命可以靠努力提升法術水平和積累功勳拿到,想去坎德利爾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但法穆鎮不是南約克瀚中央審判廷所在地。來地方審判廷的法師任命都是隨機的。史密斯的主觀意願並不能影響他成為正式法師以後的歸屬地分配。”
“而且,”說到這裡,克麗絲托頓了頓,“史密斯進審判廷時也才十幾歲,審判廷是不允許法師們有戀人的。他進審判廷的時間一定比米勒夫人和達倫·米勒訂婚的時間要早。”
克裡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覺得,他們不是那種關係?”
“我也說不清,”克麗絲托低下頭去,“我跟米勒夫人不怎麼熟悉,跟史密斯倒是經常接觸,但說實話,站在私底下的角度,我不太喜歡他這樣的人。米勒夫人……有時候會在鎮上偶然碰見。教堂,或者咖啡廳,書店,都有可能碰見她。也許隻是覺得她有點可憐。當然,她很美麗,美麗得像一隻木偶娃娃。”
克裡斯沒有說話,克麗絲托卻忽然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聲:“抱歉,這麼說似乎有點奇怪。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我先下樓了,一會或許還得去審判塔露個臉。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好。”克裡斯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追問什麼,很快目送克麗絲托下了樓梯,將房間的門輕輕關上。
一陣風將房間裡的窗簾掀起來,又很快溜到床單底下。克裡斯最後朝史密斯荒廢已久的小花園看了一眼,坐到床上捏住衣服內袋裡的《布利閔筆記》。
“問你個問題,”趁《布利閔筆記》還沒有開口,他率先拋出了自己想談的話題,“什麼樣的情況,能讓原本不存在於這個鎮子裡的邪惡力量降臨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