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知是誇還是貶,餘晚也不在乎,隻回說:“應該的。”
溫夏笑了笑,這才轉頭看向季迦葉,“季先生。”微微抬眼,她喊他。
季迦葉卻沒看她,而是望著旁邊的沈長寧,說:“沈先生,我最近見到一個人。”
“哦?”沈長寧哈哈笑道:“迦葉兄見到了誰?”
季迦葉沒答,隻是意味深長的說:“沈先生怕是健忘。”
聽出他話中的不善,沈長寧麵色稍稍滯了滯,溫夏麵容冷下來:“季迦葉,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來賀喜的。”季迦葉淡淡的說。
沈世康在旁邊都聽到了,走過來,喚道:“季賢侄。”
季迦葉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冷笑:“我可不是什麼賢侄。”
“怎麼不是?”沈世康也笑,大庭廣眾之下,他慢悠悠道,“駱廣林是我的拜把兄弟,你既然是他的私生子,自然是我的好賢侄啊。”
“……”
旁邊一瞬安靜下來,下一秒,眾人麵麵相覷
。
駱廣林這個名字久遠,沒什麼人記得,但私生子三個字,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季迦葉的手垂在身側,沒有動。
餘晚連忙喝道:“老爺子!”她握住他的手。
那人垂下的手很涼還有些僵,她握住他,用力握著。緩緩的,他將她反手握緊了。季迦葉還是涼涼的笑,他說:“那我也該恭喜你們沈家了。”
“恭喜什麼?”沈世康不由戒備。
季迦葉說:“自然恭喜沈家也多出一個私生子。”話說著,望向沈長寧和溫夏,他認認真真的說:“恭喜二位。”
沈長寧臉色一白:“你什麼意思?”
外麵,有人緩緩走進來,是慕容靜。穿著貼身的裙子,隻是那腹部微微隆起,有些水腫,腳上穿著軟軟的鞋子。
“長寧。”她喊他。
沈長寧一滯,脫口而出道:“不是讓你打掉嗎?”
慕容靜垂淚:“我不舍得……”她確實是舍不得,但她同時也不願意放棄沈長寧,所以鋌而走險找季迦葉合作。頓了頓,又柔軟的說:“我無所謂,隻想給這個孩子一個名分。”
望著沈世康,季迦葉笑意滿麵:“恭喜沈世伯。”
這種豪門恩怨實在狗血又精彩,在場記者紛紛湧上來,拍個不停,沈世康氣的手直發抖,轉頭就打了沈長寧一個巴掌:“混賬東西!”又對溫壽山抱歉:“實在對不起,教子無方……”
溫壽山也氣,他的臉都快丟儘了!他直接拉著溫夏就走:“不訂了不訂了!這辦得什麼事?”
溫夏隻盯著季迦葉。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那天在餐廳,季迦葉會沒頭沒尾問那一句,原來他就是算準她一定會答應訂婚,然後就等著今天這個機會,看她出醜!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訂婚宴上,慕容靜懷孕逼宮,平白無故多出個私生子,讓她臉麵掃地……溫夏氣急。麵前記者的閃光燈很亮,拍個不停,討厭極了,她正要發脾氣,就被溫壽山拉出去。
“哎,溫老……”沈世康去追溫壽山,“我們去裡麵談。”
“沒什麼可談的,我跟你們沈家沒完!”溫壽山強硬。
一旁的沈長寧愣在那兒,忽然,助理將電話給他,他一聽,麵色愈發慘白:“爸!”
“怎麼?”沈世康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陰沉沉的,喘不上氣。
“公司那邊……”沈長寧咽了咽唾沫,頭暈目眩,還是不可置信的說,“平潮他、他卷款跑了!濱海項目突然被凍結,還有那些新項目也都突然解散了,我們的錢收不回來了……”
“啊?”幾十億的資金要打水漂,急火攻心,沈世康身體晃了晃,“究竟怎麼回事?”
沈長寧懵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季迦葉一直安靜,這會兒終於再度開口,他平靜的說:“我知道
。”
這般平靜,這般淡漠,他就是個惡魔啊!
沈世康死死盯著季迦葉。
那三個字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壓上來,沈世康臉漲得通紅,身體又晃了晃,忽的,一頭栽下來。
咚的一聲,摔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餘晚握著季迦葉的手,靜靜看著,沒動。
宴會廳裡徹底亂成一團,好好的一場訂婚宴,就這麼以鬨劇收場。
許多記者聞訊而來,外麵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到數分鐘,這件事迅速登上熱搜,豪門總是吸睛。
沈家可能會破產,與溫家的聯姻因為小三懷孕正麵逼宮而破裂……不得不說,又是一場狂歡。
溫夏在婚禮上難堪的臉被迅速轉發,刪都來不及刪。
溫壽山氣得發抖:“你好好的答應訂什麼婚?”
溫夏終於如實說:“我原本隻是想和季迦葉逗氣。”
“季迦葉?逗氣?”溫壽山不解。溫夏再不敢隱瞞,將她推波助瀾策劃對付餘晚的事原原本本講了,溫壽山恨道:“好好的,你去招惹季迦葉乾嘛?他是那麼好惹的角色?你看他對付沈家那些手段!”想到家裡最近生意上的那些糟心事,他的眉心蹙得更加緊。
溫壽山二話不說,連忙親自打電話季迦葉。
季迦葉那會兒還和餘晚在一起,司機不在,隻他們二人在後座。
從先前開始,季迦葉臉色便一直沉著,他不說話。
餘晚就一直握著他的手。
女人柔軟的力量從指間一點點傳遞過來,季迦葉將她攬進懷裡,開始吻她。他吻得很凶,還很痛。這個男人骨子裡陰暗,冷酷,還有最深的壓抑,通通展露在她的麵前,毫無保留。餘晚隻揪著他的衣服,承受著屬於他的一切。
狹窄的後座裡,呼吸都是沉重的。
吻到最後,他緊緊抱住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裡。
餘晚也抱著他,沒動。
一切都是無聲的。
仿佛這天與地,隻餘他們二人。
安靜良久,季迦葉說:“後天去注冊結婚好不好?明天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餘晚隻是說:“好,都聽你的。”
……
季迦葉送餘晚回去。
兩人一起上樓,餘波剛下夜校回來,他最近在學習。施勝男給他們留了宵夜。
餐廳旁,餘晚宣布:“媽,餘波,我們要結婚了
。”
施勝男愣了愣,轉頭開始抹淚。
餘波也是一愣,抬頭笑:“恭喜你啊,姐姐。”又望著季迦葉,喊了一聲:“姐夫。”
季迦葉這一天繃到這會兒,才終於笑了笑。
這天,溫壽山費了許多功夫才請動季迦葉。比了一比,他說:“季賢侄坐吧。”
季迦葉眉眼有些倦,懶得再寒暄,他問:“有事?”
溫壽山嗬嗬乾笑兩聲,難得拉下臉,說:“溫夏已經將所有的事都跟我說了,她要是哪兒得罪過你,我這個做長輩的,在這兒替她道歉。季賢侄,咱們都是生意人,條件可以談,一切好商量。”
季迦葉隻漫不經心的回道:“這次沒得談啊。”
猝不及防他會這麼直白,溫壽山麵色不禁難堪:“這……”
“這樣吧,”季迦葉忽而提議,“明天先讓溫小姐正式登報,向我夫人致歉。”見溫壽山麵色為難,他笑:“既然這條不答應,那就真沒得談。”
溫壽山攔道:“應該的,沒問題。”
溫夏知道後,惱極了:“向餘晚道歉?”
這口氣怎麼忍?她豈不是又要丟臉?
“彆耍性子。”溫壽山有些怨她,“家裡一堆麻煩事。”
翌日,溫夏正式登報,向餘晚道歉。
“對於餘小姐前段時間遭受的網絡暴力攻擊,我深表歉意,在此,正式向餘小姐道歉……”
彼時,季迦葉和餘晚在機場。
有記者過來采訪:“季先生,對於這份道歉聲明你怎麼看?”
季迦葉回道:“溫小姐的道歉,我們不會接受。而且,我們已經正式起訴溫小姐。——畢竟,這份聲明就是證據。”
得到這個答複,溫夏瞠目結舌。
她沒有想到,季迦葉已經無恥到這個地步,這人下手凶狠極了,不留絲毫情麵,還專門給她下套,這回是直接給了她一個耳光!
讓她徹徹底底丟了臉,還淪落成一個笑話……
記者離開,餘晚擰眉對季迦葉說:“這樣恐怕不太好。”
季迦葉坦然道:“有什麼不好的?她自作自受罷了。”望著餘晚,季迦葉動了動唇,最後隻是吻上去。
有句話他沒說。
餘晚曾說過,有他在,所以她才更有勇氣麵對一切。其實,餘晚對他的意義是一樣的,有她在,他也可以麵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