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半晌,阿生從懷裡拿出香囊,從裡麵掏出枚精致的赤金累絲玲瓏球,鏤空的球中有著一顆紅色蟲蛹,隱約能見一隻肥碩的肉蟲在其中蠕動。
這便是能操控薑無體內蠱蟲的母蠱。
隻需阿生滴血催動,便能以此控製薑無,令他生不如死。
此時不知外麵是何情形,萬一在外動手腳的是方衍,薑無正與其糾纏,他貿然催動蠱蟲,怕是會害死所有人。
摩挲著玲瓏球,阿生遲遲下不了決定。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阿生決定再等等看。
總歸現在沒什麼危險,若真有不妥再動手也不遲。
若羅家村秘地為真,那裡麵定然有好東西,不如趁機去看看。
打定主意,阿生收了母蠱繼續向前。
走了沒多遠,他發現地上躺了一個人…
*
此刻,外麵已亂做了一團。
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群黑衣人,手持九環大刀,招式狠辣,與薑無拚殺在一處。
那些人身材高大,身具蠻力,密密麻麻的一擁而上,逼得薑無連連後退。
為首那人個頭與薑無差不多,站在一應黑衣人中間格外嬌小。
“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死!”
其餘黑衣人齊齊停手,將薑無圍了起來,手中大刀卻始終未曾放下。
就這?糊弄鬼呢?
薑無冷嗤一聲,連搭理的興致都沒有,腕子一甩,素扇趁勢飛入包圍,強勢的將包圍的黑衣人衝破出個大口子。
“小心!”
退避中傳出黑衣人下意識的驚呼,聽口音,確是遡戎無疑!
遡戎果真來了,那方衍…
溫熱的鮮血四濺,沾染上眉眼,薑無那清俊的容顏頓時帶上嗜血的邪氣。
他抬手一抹,自眼尾帶出一道紅痕,妖冶如黃泉道上荼荼盛放的彼岸花。
咧開的嘴角亦是帶著森然。
他單手接住素扇,屈指入唇,鼓起腮幫,吹出一道哨音。
黑衣首領眼皮一跳,立即抬手叫停,目光謹慎打量四周。
難道這裡有埋伏?
“怎麼?怕了?小爺心善,給你個機會,此刻離開,留爾等狗命。”
薑無懶散笑著,說是心善,手下扇麵卻毫不留情的割裂了一個倒黴蛋的喉嚨。
熱血飛濺,刺痛了黑衣首領的眼睛。
他不再多言,一聲喝下,黑衣人中分出十餘人,他們上前一步,再次將薑無包圍,數枚鋒利黑爪鏈如天羅地網,將薑無全全籠罩。
薑無冷笑著,轉著扇子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行至一半,肋下一疼,一隻鐵爪不知如何出現,直直咬住薑無左肋。
眼見得手,那黑衣人喜不自勝,手下用力拉扯,將薑無牢牢牽製,其餘黑衣見此也是趕緊出手,一時間,薑無眼前布滿黑亮的鐵爪,耳邊全是鐵鏈與銀環的撞擊聲。
“就這點能耐,也想抓我?”
嗤笑著一掌劈斷鎖鏈,薑無似不知疼般,順著鐵鏈一拉,那出手之人頓時被扯飛了出來,不待有所反應,就被薑無利落的捏斷了喉骨。
“遡戎是死絕了,隻剩你們這些廢物了?”
就這一句,成功的激起了眾多黑衣人的仇恨。
他們開始有章法的配合,尋找著薑無的破綻。
薑無嘴毒,說著詆毀的話,卻滑如泥鰍,且時不時的殺個人火上澆油,逼的黑衣首領接連發出三枚求援的信號彈。
慢慢的,隨著時間流逝,薑無的體力即將消耗殆儘,那黑衣人卻無窮無儘。
薑無心下暗急,時不時的用餘光掃向遠處,好似在等著什麼。
這一幕恰被那黑衣首領收入眼中。
“他已經不行,一起上,拿下他,死活不論!”
被薑無一人拖延這麼久,黑衣首領氣的麵色比身上的黑衣還要深邃,眼見薑無出手不似之前那般有力,他當即下令全力誅殺。
見勢不妙,薑無轉身欲逃,可被他吊了許久的黑衣人哪肯輕易放過他。
一時間,刀槍劍戟一擁而上,逼的薑無一退再退。
因著躲閃不及,他身後又中一槍,當即一口鮮血噴出。
“呸!有本事一個個來!仗著人多算什麼本事!”
薑無咬牙吐出血沫,不服氣的繼續挑釁。
身後突然詭異的安靜,連腳步聲都不再有,薑無提心吊膽的扭頭,卻見剛剛還緊咬著不放的黑衣人全部消失!
“計劃成功了?”
帶著懷疑,薑無大著膽子反身追了過去。
沒走出多遠,他便發現了那些藏在樹乾草木後的黑衣人,他們全部死盯著一個方向,握著兵刃蓄勢待發。
誰能讓這群黑衣人放棄追殺他?
薑無眯了眯眼,靜候在暗處,許是累了,他揉著眼睛,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嗬欠。
噠,噠噠……
厚重的蹄聲響起,兩隻老黃牛悠閒踱步而來,身後拉著輛巨大的板車。
板車被油布蓋著,鼓鼓囊囊,不知藏了些什麼。
老黃牛的背上盤腿坐著個白衣少年。
他帶著墨色鬥笠,腰係紅繩,繩末拴著一枚赤金鈴鐺。
鬥笠遮掩著他的麵容,卻遮不住他通體貴氣。
斜支腦袋,半闔眼,他好似未察覺周遭不尋常般,步步踏入黑衣人的包圍。
薑無不知何時收起了那副懶散姿態,身體繃如一隻狩獵的豹子,直勾勾的鎖定自己的獵物。
咻——
咻咻咻——
數道利箭射出,封死了白衣少年的退路。
老黃牛被驚的高高揚起了前蹄,碩大的牛眼裡滿是不安與驚恐。
巨大的衝擊下,那少年什麼動作都沒有,身子卻好似長在了牛背上,巋然不動。
鬥笠下,那雙眸子慢慢睜開,眼波清冷,帶著上位者的傲然。
“誰給你們膽子,敢攔我的路?!”
剛想出手的薑無身子一僵,不自然的掏了掏耳朵,麵色有些古怪。
這聲音聽著怎麼怪彆扭。
白衣少年可沒空管薑無如何想,一揚手,身後頓時出現數百人。
無須多言,兩方頓時戰成一團。
黑衣人的目標很明確——拚死搶奪牛車上的東西。
少年的目的則更明確——誅殺黑衣人。
廝殺低吼不斷,少年安坐在牛背,白衣似雪,好似那漫天血腥與他無關般,漠然的近乎冷血。
隻有薑無,他看到了少年袖袍下微顫的拳頭。
“傻子。”
也不知是罵誰,說完這句,薑無埋頭衝入了人堆,不顧傷勢奮力廝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