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被無限放大,痛苦分外清晰。
阿生死死抓住薑無的胳膊,求生本能讓他將薑無當成了救命稻草,指甲嵌入他皮肉,血線在水麵化開,蜿蜒曲折,有點像薑無腰封上的黑蛇。
薑無像感覺不到疼般,固執的死死按住阿生腦袋,直到他徹底安靜。
當然,阿生沒有死。
薑無看準時機給他留了一口氣。
他如瀕死的魚,被薑無毫不憐惜的扔在地上。
薄若輕紗的衣服此刻緊貼著身子,朦朦朧朧的,如霧裡看花,誘人的緊。
燙出的水泡在掙紮中磨破,露出鮮嫩的紅肉,腳踝處則更為淒慘,皮肉翻卷著發白,白骨隱約可見。
此刻的阿生好似一尊破損的沒有生氣的陶瓷娃娃。
薑無抬腳替他翻了個身,緊接著準確無誤的踩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
阿生口鼻中全是水,一陣陣的往外流,他閉著眼,皮膚蒼白,身下水流彙成了一個小水窪。
直到肚子扁平,口鼻中再沒有水,阿生還是沒醒。
薑無以為阿生是裝的,不知輕重的又踢了幾腳。
直到發現阿生唇色泛白,麵露青灰之色,他才記起,這種嬌花般的人跟他不一樣,是經不起這麼折騰的。
一想到如此驕傲的人將會無聲無息的爛在肮臟的泥土裡,薑無立刻覺得渾身不舒坦。
他發現,自打將阿生帶回來,他就不曾舒坦。
訓養一個好看聽話的奴有那麼難嗎?還是說隻有他眼前這個特彆特彆難?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讓阿生就這麼死掉。
薑無不懂醫,隻能除了銀鏈,將阿生帶離荒山就醫。
剛帶回的銀錢還沒捂熱就被他拿去請大夫和買藥。
零零碎碎的加上些山參母雞湯,總算將阿生的命從閻王爺那搶了回來。
為了避免大夫懷疑,薑無隻說阿生是他弟弟,被人拐了,剛救回來,小鎮民風淳樸,倒也沒人懷疑。
就這樣,阿生燒了好幾日,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很多夢,大多是些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他身子不好,最喜歡的便是養花,越是稀有難養的越有興趣,為此,尹皇後每年都會偷偷帶他出宮,去深山老林,去彆國他鄉,去各種有趣的地方。
最有趣的一次是尹皇後帶他去了一個以女子為尊的寨子,為了避免麻煩,他被迫穿了女裝…
因為覺得丟人,他想儘辦法將這段經曆忘了個乾淨,許是這次刺激太大,竟然又讓他記了起來。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片草木繁茂的林子。
尹皇後為了引開偷襲的野豬,將他藏在樹洞。
就算尹皇後做足了準備,還是低估了這片古老林子的危險程度。
她剛離開,一條黑色巨蟒就盯上了年幼的阿生。
阿生當即被嚇得腿腳發軟,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巨蟒朝他張開血盆大口。
關鍵時刻,出現了一個人,他好似被水霧籠罩著,隻能聽見稚嫩的聲音。
“你長的真好看,我可以幫你引走蛇,可是你要答應做我媳婦兒,好不好?”
夢裡的阿生哪知道媳婦兒是個啥,滿心害怕,隻要誰能救他,彆說媳婦兒了,讓他乾啥都行。
那人影見他答應十分歡喜,撿了根樹枝就去戳那大蟒蛇。
大蟒蛇的傲氣怎容小小人類挑釁?立刻身子一轉,更改目標追著那人離開了。
阿生太害怕,死死捂著眼睛,許久,他聽到遠遠的一聲慘叫,那人跟蛇都沒再出現…
夢醒來時,阿生發現自己躺在墊著厚褥子的馬車上。
嘴嘴裡發苦,馬車顛的頭疼。
他撐起身子想問車夫,這是去哪兒。
卻見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擦著他的手指‘嗖’的釘在了馬車上。
刹那,阿生後背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涼意自尾椎骨升起。
若他剛剛起的快一點,這一箭必定能穿透他的心臟…